“也不是那么一点雨。”苏任争辩,“淋了有半个多小时呢。”程侠问谢天:“你淋了吗?”“淋了。”“半个小时?”“不止。”“那你怎么没病?”谢天开心地说:“我们乡下孩子轻易不生病。”程侠也开心:“那他就是皇帝病,没事个小烧,哼哼唧唧的。”苏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也能搭档着合起伙来嘲讽他,本该不愉快的心情却反而有些享受。
程侠把他送回家,和谢天一起安顿好病人都快凌晨一两点了。程侠平时也是一个人住,家里二层楼上整个布置成画室,美其名曰安静地搞艺术,只要没带女朋友回去,在苏任这里住个几天是常有的事。
苏任自己躺好了,就叫谢天去休息,问他天亮是不是还去工地上班,答案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谢天走开后,程侠跑到床边问:“老实说,你这是不是苦肉计?”苏任睡了一整天,又去医院挂了水,感觉稍微好一点,打起精神说:“快四十度了,这苦肉计是想用就能用出来的吗?”“也是啊。”程侠说,“那你干吗好好地淋雨啊?就算车抛锚了,打个电话,多少人等着开车来献殷勤。”“不想搭理他们。”“你这人就是,怎么这么不合群呢。”“有些人偶尔遇见了喝个酒玩一玩可以,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就免谈。”“可是你也没给人送炭的机会啊。”程侠往前凑了凑说,“所以你还是将计就计,让人家来照顾你是不是?”“哪来的计!”“我觉得他还是挺关心你的,平时把上班当成天大的事,今天还不是请了假照顾你。”“那也是他自己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苏任说,“说不定他把我丢在这里,去上了一天班,下班回来看看我死了没有。”“不至于。”苏任对白天的事记不太清了,但模模糊糊之中还是有一些印象,确实有人给他端过水擦过汗,应该不是幻觉。
程侠看着他神游天外的模样说:“我觉得你适当的时候真的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对这种事的看法。”苏任问:“什么是适当的时候?”程侠想了想:“就是你敢说又不怕被打的时候。”“……”苏任沉默片刻,不知道是因为没精神还是没话说,程侠等了一会儿,忽然又问:“我一直挺奇怪的,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除了长得不错身材不错,从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你的最佳人选。”“长得好身材好还不够?”“这么说吧,如果你只想尝鲜,那这两点足够了。可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痴恋,这就很奇怪。”“我也奇怪,不过喜欢这种事情有什么道理可讲?”“还是可以讲一讲的,比如说不甘心?”这个话题倒是有点新鲜,苏任强打起精神问:“什么叫不甘心?”“我先问你,你有没有想要什么东西,但是得不到的?”苏任皱眉思考,程侠说:“摘星星摘月亮不算。”“没有吧。”“对不对?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说得好像你不是。”“我不一样,我们艺术家主要还是注重精神层面的东西,物质上的需求是其次。”“放屁,你有本事坐路边给人画画去。”“这本事我还没有。”程侠实事求是地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在遇到谢天之前,你是没有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甚至……包括柯远。”苏任又皱眉,这时候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一个是薛凡,一个就是柯远。
“但凡苏少爷勾勾手指,没有不愿意过来的人。”程侠说,“你知道我爸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和人,有时候有些人看着不屑金钱,也只不过是钱没有达到他无法拒绝的数目而已。”苏任纵然家里有钱也不喜欢这样的论调,总觉得程侠他爸有点像是强买强卖的流氓头子。但是他也有点迷糊,没搞明白程侠抛出这么个俗气的理论到底是什么用意。程侠接着说:“所以你一开始肯定是觉得这样一个长得不错,但是没钱没势的穷小子,只要花一点小钱就能让他死心塌地跟着你转,对不对?”苏任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会不会,因为这次你现自己的身份、钱和别的东西在谢天身上一点用都没有,就……有点慌了?”苏任愤怒地盯着他,程侠一脸无辜:“只是提供你一个思路,不要当真。”“我慌什么?”“我不知道啊,比如说现自己除了钱就是个废物之类的,心有不甘,想争口气……”“滚开,我累了要睡了。”苏任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把程侠骂出去,然后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被子里又闷又热,但他一点也没觉得难受。
比起内心的郁闷,这点闷热又算得了什么。
不甘心?
也许是有一点,但还是不能解释他对谢天那种执着而强烈的感情。如果有一样东西求而不得,按苏少爷的脾气应该是不惜一切想尽办法去得到罢了,可现在他对谢天并不仅仅是想得到,而是即使得不到更多,也不想失去现有。
这根本不像是他会有的想法。
唯一能说通的大概是谢天并不是一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