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自画境带出的玉石画笔还仍余留着点凉意,有些许勾人想起总被臆想揣测的那种死亡寒凉。
但不提现实素来并不如何从人愿,仅就这事,说来也并不有趣。
如神如仙,死后不留痕迹。
没有尸骸,没有风浪,清清淡淡一缕清风就能全带了走。
如若真如这般干脆,倒算好。
可便为仙神,往往也不离轮回。身死如何?留了一缕魂魄,就定要往轮回去。
这是天理一环,谁也不该躲,谁也不该避。是此去经年,再无归期;也是落叶归根,终而复始。
林子与镇子靠的近,知晓方向的飞蓬不时便从中走了出来。
人群还大多挤在南桥,便使得初时甚至不知怎么令神魔也走失了把的道路宽敞了许多,有些贴近寻常日子里的安静清冷。
但也有先行归来的人,遇上了便与他打个招呼。
个别更早回来的更有额外提句见着重楼已归,得了飞蓬一声谢。
他步入院中时,蜡梅已开。
一簇簇的黄色花朵堆在枝头,虽是齐齐绽放也显错落有致,热而不闹。
它绽放得无疑有些早了,却仍是待这处处寒凉半点不畏,开得犹如停在了最盛时候。於这一片皑皑白雪中,迎风傲立。
他顿足欣赏了会儿,才往树下去。
那处的石桌已摆上了酒与茶,还有一盘正被重楼挑拣着吃得皱眉,但还是一次次伸手去拿的糕点。
缘着近来常做点心,飞蓬仅闻味也认得出那是哪个糕点。便也清楚的很,这非是他喜欢的类型,倒是自己喜欢的。
在此又不妨多提句,也是他经常性做来塞给重楼吃的。
狠咽下了口中糕点,不知为何吃得一脸凶相的重楼拎起酒来就是自灌。
像是冷静了,才是搁下,抱怨道:“神界一贯连灵气都恨不得过滤三遍,也就罢了。但於食物取用有时也太过分,清汤寡水到好像做出来的全是一成不变的甘露味。”
飞蓬拿起个咬了口,微弯着眸坐到了边上:“哪有你说的怎么严重?只是的确是有偏好不加任何调料,单添灵气足的甘露而已。”
“再者,待客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平日里的话,哪还带做那些的,仅拿甘露来应付一下偶尔的口腹之欲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自打不知谁宣扬过会动摇道心后,神界便已很少再沾这些了,个个恨不得餐风饮露着过。。。也就还好全都不是会饿死的修为了。”
重楼微妙的啧了声。
碍于飞蓬在场,他倒没直白露出鄙夷之色,但就话语而言效果却也差不离。
“如此强求自然,还说什么道心?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不自知!仍是魔界逍遥,兴起则来,兴罢便去。又哪个敢置喙!”
飞蓬未有反驳,他捻起糕点吃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