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
他们谈论这些的时候,苏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在一旁听着。
青橙也没说话,因为她的心思还停留在过去,那时候,他抓着她的手腕,穿过马路。暖阳和煦,恰似今日……青春期的芳心暗许,有酸涩也有回甘。她不得不承认,除去结果不好,其他其实都挺好。
这时,她的手背突然觉察到了一丝暖意——是苏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茫然地抬起头,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张带着点笑的脸。她冲着他嫣然一笑。
打了球的三人全身是汗,需要去团里洗澡。严岩问两位女生,高不高兴等他们十分钟,回头一起去喝个茶。童安之因为随后要去见男朋友,便遗憾地说只能下次约了。青橙自然也不会去,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佳——想入非非不说,还没事朝人家笑。说好的前车之鉴,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大约一刻钟后,苏珀和严岩冲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两人都是寸头,所以头发一吹就干了。
两人在走廊上等沈珈玏。
严岩的嘴闲不住,等的时候聊了几句圈内的新鲜事后,又扯道:“我说叔叔,你的木木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单身至今真是为了她?不追到她,你就鳏寡孤独一辈子?”
苏珀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株茶花,此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爸走得早,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孤’,‘鳏寡独’实在不敢当。在碰到合适的人之前保持单身,不是很正常吗?”
“童美人不够美?不够顺眼顺心?”
“她有主了。”苏珀道,“即使没主,也没可能。”不合适。
严岩啧啧两声:“苏老板真挑剔。那刚才那个许青橙怎么样?长得漂亮,也有才华。”
“你怎么知道她有才?”
严岩张口就来:“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没才华的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睛……”
苏珀笑了下,没附议也没反驳。
“橙子的橙。”严岩念叨着,忽然笑道,“安之叫她橙橙,橙乃木字旁,橙橙和木木,撮吧撮吧也差不多了不是吗?”
苏珀这次没接话,就这么看了他一眼。
严岩本来只是插科打诨讲个笑话幽默一下,可是苏珀这一眼,让他感觉别有深意。
别说,严老板一多想,还真又咂摸出了点什么。
“刚才那许姑娘朝你笑的时候,你低头也笑是什么意思?含羞带怯?”
苏珀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怯你个头。”
严岩无动于衷地继续:“她走的时候,你还帮她拦了车,说什么‘早点回家休息’,就跟关照家属似的。你敢说你自己没半点邪念?”
“邪念?”有。执念,更是有。
他也不知道那份执念什么时候变了质,变成了邪念。
前方红灯,出租车在路口停下。青橙扭头看向窗外,十一月的时节,行道树的叶子都成了金黄色,间或飘落几片。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相偕前行。
车子再起动时,青橙看着窗外的人和景迅速地后退,宛如时光流转,将她带回到自己的那段“初恋”。
当年那段她原本以为自己几近遗忘的记忆,自从见到他以后,时不时就会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她就仿佛是喝了电影《东邪西毒》里的那坛“醉生梦死”,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反而记得越清楚。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这八九年来,她都没有再喜欢过别的人。埋头读书学习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第36章那我也喜欢你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下了场连绵的细雨,寂寥的秋意逐渐浓郁起来了。好在后面云歇雨收,雨过天晴。
许霖指导的园林版昆曲《玉簪记》就在这样一个月明云淡的秋夜正式开始了公演。为了结合自然之景,演出都安排在晚上,计划演出五场。连演四场之后,网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粉丝现场拍摄的视频和照片,以及剧粉字字珠玑的长评。即使是那些走过路过,对昆曲不甚了解的网友,无意间一瞥,也有不少被美到从而入坑的。
只不过因为是园林实景,票价高,场次少,所以很多人只能在网上搜视频过过眼瘾。为了满足广大“昆虫”的需求,许导发微博称,已经联系了专业团队,在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会进行一次影视化拍摄,最后会做成碟出售。
这天,是《玉簪记》的最后一场了。
上午,苏珀要去趟恩师陆平良家请教点问题。但陆老师家是老小区,不好停车,他今天赶时间,索性把车停到了附近的人民公园停车场,选择多走几步路。
人民公园是全市最有名的相亲角,很多大叔大妈都朝九晚五地跟上班似的,在这里蹲点给自家孩子物色对象。苏珀之前没想到,直到看到眼前那纷乱嘈杂的场景时才猛地想起来。他想赶紧绕路走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位大叔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小伙子,找对象吗?”大叔手上举着女儿的简历,冲着苏珀乐呵呵地直笑。
苏珀摘下墨镜,扯了扯胳膊,没扯动,于是只好扯了扯嘴角,看着大叔说:“本市有两套房无贷款,离婚带个小孩,您这边有需求吗?”
大叔一下震惊了,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小伙子看起来蛮年轻的,人生阅历挺丰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