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按下他的后脑,她踮起脚尖,又张掌抚摸他的脖颈,唇舌如飓风般刮碎他柔嫩壁腔。他被迫前倾弯低腰身,被她渐然紧逼于墙壁。她像霸据领地的狮子,咬烂了他的儿子。
咬他舌尖。他疼得下意识蹙眉嘶了声。
她撤离唇域,按住他的脑勺,额抵着他的,眼睛盯他如蛇。
你不陪我那陪谁去了?
他呼吸不稳,心口起伏。茉荷。
陪她干什么?
他轻轻用鼻尖摩她的脸颊,犹豫会儿说。
今天,是我哥的祭日。
那我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说呢?明白,茉荷到底是你什么人?
她轻轻看他一眼。不要再只给我一个结果。我要过程。
她这人其实蛮不爱直言她不喜欢某样东西,就像不喜欢徐莹说她枝老二也憋着不说,不想和他同桌就偷偷摸摸去换座扯谎,不喜欢茉荷和他的互动刺眼亲密就装不在乎。她现在发现她要改正这个性格缺点:过度大度。明知道对方做了她不喜欢的事,却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对方难堪。
可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委屈求全?
暧昧是煎熬的一场猜心大戏。以前不刨根问底是因为处于暧昧期不好意思直白,又以为不会和他谈恋爱,她觉得没意义,所以更不想问清楚。
可他软硬皆施逼她同意了恋爱。于是恋爱的欢愉使她忘却了疑心的痛苦。
她习惯把不开心叠起来放着等待消化,以为就能永保快乐,以为这就是乐观派。却忘了堆得越多从不是像冰一样就化没了,而是像个垃圾库,里面只有恶臭的坏情绪。
原来从头至尾,她的不开心从来没有被消除。如果一个悲伤事件点燃了导火线,她的忧郁就跟鞭炮一样,一个连炸另一个。那些存有疑心的过去,也全给炸醒了。
所以人有时特别快乐,有时就特别难过。
她缓缓松开捧他脸颊的双手。
我看见她坐在你腿上,你说她喝醉了。好,我信。徐莹说你和她初中就是情侣,你说她不是你的前女友,我是第一个,她只是家人,好我信。在两个说法里,我总是倾向你。可是我发现一味信任只是加剧了失望,我装不下去也不想再贱到连你说谎都爱了。
因为喜欢所以信任依靠你,也因为喜欢所以猜测怀疑你。因为喜欢我卑微退让,也因为喜欢我强横占有。
我因你。
永远活在矛盾里。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天夜里,你在电话里说爱她。
他只是认真看着她,缓缓张口:
我的双胞胎哥哥顾隐,三年前死了。茉荷是他的女友,每年这时候我和她都要去看他。茉荷在他死后精神受了刺激,每次发病都以为我哥还在。所以她经常认错人。
你不是顾隐?她被真相冲得震愕。
他握她的手,神色清平。我是顾深。
顾深。记忆里寥寥的顾深?他不是顾隐,所以他不是隐茉?头像其实是他哥和她?那补习呢?可为什么别人都以为他是顾隐?双胞胎?这什么东西。脑海不停跳跃、旋转。浆糊她现在全身如被劈开,僵直了身躯。
可是那天我听你说她艰难开口。爱。
兄弟俩喜欢同一个?
他忽然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他缓缓闭了眼睛,细嗅她。
手机号和手机都是我哥的。我哥临死前让我照顾她,我一直充当她发病时在电话里诉爱的顾隐。这段话是他死前对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所以她一发病就只问这些,我习惯了,那晚下意识回的,醒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摸她的脖子,盯瓷砖的目光如一道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