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上一刻还在不知名的树荫下纳凉的我,下一刻就被迎面而来的棕色球体砸了个昏头转向,带我捂着鼻子重新找回方向感,就见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蜿蜒上了手臂,周围静了一下,又喧嚣起来,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我还在想,同学,你是在打球,还是在打我…
这同学不是别人,就是李一昂,实践证明,我与他八字相触,每一次和他有关联,我都要倒霉…
韵城今天胃口不错,实际上她哪天胃口都不错,在解决了一份香草冰淇淋以后,又要了一份青柠奶昔,外加一只棒棒冰,我估摸着她是觉得今儿不用她付账,她很多情的问我要不要也来一份,我乖巧的摇了摇头,继续对付我的奶茶。
其实倒不是我不想,是阿澈不让,来之前三令五申,昨天和他通电话时还不放心,要我忌生冷,国际长途一分钟那么贵,也不说些实用的话,好在到了最后,他说了句"我爱你",不然下次我肯定不接电话…
我直接拨回去,问他是不是背着我和祈言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最近不是一般的忙,看在他百忙之中还能如此碎碎念的份上,我就姑且从善如流了吧╮(╯_╰)╭
他一向忌惮我吃生冷,倒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要是曾经见过你的女朋友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估计你这辈子不叫她碰生冷的东西。
那还是原来在练习生宿舍的时候,有一次喝冰镇雪碧多咬了几块冰,金祈言那个坏心的韩国人又适时的把我的雪碧换成了清酒,我当时眼睛不大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一大口,当着明澈的面又没好意思吐,我直觉得那雪碧味道很怪,喝着就跟清酒似的,不过,转念一想,我除了眼睛不好的毛病以外,还有幻嗅幻味的怪毛病,也就释然了,端着清酒跟喝雪碧似的,但事实证明,清酒跟雪碧是有实质性区别的,所以我出事了。
我在练习生宿舍里睡了一下午,心里还只觉得恶心,这感觉显然和平时的恶心太不一样了,平时恶心都是头疼,那天恶心的时候是小腹在痛,疼痛一波一波袭来,我晕的昏天暗地,也不知道它到底疼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好像觉得有热热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我身体里流出,这一惊非同小可。
饶是我再不精明,我也是个女生,眼前的情况显然是好朋友来了,我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落脚不稳碰翻了一个杯子、一个水壶,更不幸的是,我被杯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水壶里的水迅速洇湿我的睡衣,好在水是前天打得,温度不是特别骇人,我听见门外有人叫我,这个,就比较骇人了,我条件反射般的喊:“你别进来…”,我还在努力的组织语言粉饰太平,眼前一黑却是人事不醒了。
阿澈听见我落地的那声闷响,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再叫我我也不答应的情况下,果断撞开了门,把晕倒在地的我抱到了附近的诊所,后来我常常想,如果缘分是修来的话,我和阿澈一定是从孽缘那道修来的,因为几乎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都要靠他解救,而每次他解救了我以后,通常也会被我连累得很狼狈…
比如说,他当初从歹徒手底下把我解救出来的时候,差点被人当歹徒,再比如,他把昏迷的我抱到了医院以后,被好心的护士阿姨骂了个狗血淋头,大意是说他作为男朋友,粗心大意、延误病情,这两次比如的共同点是当事人之一的我始终处于人事不省的状态,这一点让阿澈甚为无奈,无奈我不能替他辩白,这一点也让我甚为无奈,无奈我错过了别人为我鸣不平的经典场面。
☆、(十六)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刚刚清醒的我一阵恶心,我扶着病床呕了一会子也没呕出什么东西,反倒呛得我自己泪流满面,推门进来的明澈眼见我这幅样子,慌不择言的劝我:“你别哭,医生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劝我,我哭得更欢了,是真哭了,我这病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呢?你可别安慰我了。
他无计可施了,小心地问:“是不是很疼?”我胡乱的擦着眼泪,冲他点了点头,他动作利落的灌了个暖水袋给我,我抓着暖水袋,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是以为我哪疼,下意识的就去摸衣服,我的动作以及脸色让他误会了什么,他连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是护士帮你换的…”
我觉得我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恨不得再跌一跤把自己摔晕了去~~o(>_<)o~~
我那时候眼睛不好,没有看到其实明澈的脸色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概是觉得我眼睛不方便,帮我把暖水袋隔着衣服放好,扶我躺下,又盖上被子,被子很薄,暖水袋很舒服,我攥着的手心里莫名的腻了一层汗。
明澈当时抱我去的是距离练习生宿舍最近的一家小诊所,那个诊所呢~资源比较匮乏,连我躺的这张病床在内仅有三张病床,换言之,我赖着不走,别人就没法住院了,出于一个社会主义公民崇高的公德心,也是鉴于消毒水强悍的味道,我醒了以后没多久就出院了。
我住的那间宿舍,已经不知道被他俩不知道谁打扫干净了,我也没好意思问,床上换了新的铺盖,摸起来柔柔软软的,隔了两天以后,我晕倒那天穿的银白色丝质睡衣重新出现在我的床头,与此同时,床单被罩也换成了我的,我摸着洗得干干净净叠得平平整整的睡衣都快哭了,据后来明广伊说,他俩当时洗的时候,也快哭了…
有了这次惨痛的洗衣经历以后,金祈言这个坏心的韩国人再也不敢对我使坏了,甚至于他一见我吃生冷的东西他就紧张,同时紧张的还有阿澈,因为他当时撞门进去所见的场景太过惊悚,床单上都是血,而我不省人事的倒在血泊里,我肯定留不了那么多的血,不然早休克了,这还多亏了我踢倒的水壶帮我造势…
没有办法,这样血腥的场面在阿澈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如今的我沦落到只能看不能吃的境地,我的一颗热爱咬冰的心呐~~着实忧伤啊o(︶︿︶)o
我和韵城阔别重逢,自然有大把大把的话要说,从冷饮店里出来时间还早,我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天气刚刚好,近十月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又不热烈,这样温和的天气总是叫我想起明澈。
韵城见我半天不说话,察言观色的职业本能叫她误以为我有什么心事,她纤手一扬,将滑落的头发挑到耳后,大方的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感情问题,是不是明澈对我不好?如果是这样,作为好友的她很乐意为我两肋插刀,口诛笔伐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韩国的时候经常和韵城通电话,是以她知道我有个男朋友叫才,可是明澈哪里舍得对我不好呢?他拼命地想对我好还来不及呢。。我想了想,说:“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头脑里有什么惊痛一闪而过,我直觉得不好,想说什么都来不及,我抓着韵城的手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把韵城吓坏了,我醒来的时候她那一双眼睛都哭成水蜜桃了,我甚少见她这样,心里觉得对不起她,我伸出手想替她抹眼泪,半空中被她交握在手里,我小声的说:“我没事…”其实想大声也有心无力,她看我费力的样子,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指控我:“韩以佳,你怎么什么事都瞒着?!你不嫌累吗?”
我累么,我不知道,我好像习惯这样,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保护色。
我有预感,这一次的感觉很不好,从前我也晕倒过不止一次,但是哪一次都是剧烈的疼痛过后才会出现晕厥,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好像自然的断电,意识刹那间灰暗,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天下午,我又出现了短暂性休克,这一次来的严重,直接挂上氧气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