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是红灯区的某个不可描述的店。
赵柏:“滚!”
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上,继续睡觉,而就在他半睡半醒,马上就要再次沉入梦乡的时候,催命铃又突兀地把他吵醒。
“我说陈二你有完没完!”赵柏彻底炸了,“大晚上的吵……”
他后面的话全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赵柏,鸿志二中礼堂,马上过来。”
第十六章叫我出门看尸体
简杨一句话就把赵柏从家里叫出来了。凌晨的公路上车很少,赵柏十多分钟就赶到了鸿志二中。
值夜班的看门人正在打盹,见一辆车冲到校门口,便突然惊醒,慌慌张张地抓起电话准备报警。
“不用打了,”赵柏摇下车窗,掏出证件摆在看门人眼前,“我就是警察,麻烦开个门。”
“警察?”看门人盯着赵柏的证件反复地看,似乎正试图从中找出造假的痕迹,“我们这没人报警啊!”
“我报的警。”伸缩门另一边走过来一个人,是简杨。
“你又是谁啊?”看门人被两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逼得拿刀子砍人了,“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简杨依旧是白天那身装束,不过不知他这么长时间做了什么,衣服上沾了些许灰尘,面色也显得有些疲惫。他没有和看门人多费口舌,直接走进值班室,拿起遥控器,按下开门键。
“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叫警察来抓你……抓你们俩!”
“记得打11386,刑警队专线。”见门开了,赵柏便起了车,“还能省我两毛钱电话费。”
说罢他就把车开了进去,但他没有直接走,而是在门口又踩了一脚刹车,向正从值班室里走出来的简杨招招手:“上来。”
简杨没犹豫,干脆利落地上了车。上车后赵柏看了他一眼,就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喝点,嘴唇都裂了。”
简杨却没接,目光看向前方,“我把礼堂灯打开了,你找有光的地方开就行了。”
赵柏笑笑,心想你从礼堂走到门口没迷路可真是个奇迹。他拧开瓶盖,递到简杨嘴边。简杨只得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扣上瓶盖。
“怎么死的?”赵柏边开车边问。
“刀子,”简杨把水瓶放在门边的储物篮里,“或者吊灯。”
“或者?”
“等你们法医的意见。”
简杨神色紧张,即使坐在舒适的车座上也并未放松下来。两人沉默了一阵,片刻,赵柏率先开口问道: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大概三点。大半夜的,你在这个学校里做什么?”
简杨面色苍白,薄唇如刀,眸子颤抖了一下,答道:“工作。”
赵柏没有追问。他一向公私分明。对简杨,私事上他会旁敲侧击,公事上他则懂得保持距离。
赵柏把车开到礼堂门口。礼堂最前方是一个大舞台,后面就是一排排座椅,周边的灯都被打开了,而中间却有一片黑暗,影子杂乱。借着四周的光,两人走到黑暗处。
座椅上和地上都散落着一大片类似玻璃的碎渣,赵柏打开手电,零星的反光异常刺眼。他把手电光向前移动,不出意料地在碎渣中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吊灯骨架。
吊灯骨架卡在了椅子之间的缝隙里,骨架下面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具尸体。尸体的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腰部和腿部被吊灯砸在椅子上,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脑袋更是拧到了一个几乎断掉的角度,面部则满是痛苦与惊讶以及恐惧。尽管这副面孔已被悲哀与死亡所笼罩,赵柏还是轻易地就认出了这张脸。
“是地铁站晕倒的那个男孩,”简杨仿佛和他心意相通,“你们应该已经审问过他了。”
——是邵明。
赵柏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点沉重。没想到白天那个被他软硬兼施地套出话,再威逼利诱地夺走女孩子的手机的男孩,居然在晚上就变成了僵硬的尸体。他又想起在铁轨上惨死的李莉。这对苦命情侣经历了短暂的分离,结局竟是在天上团圆。
“你大概什么时候发现他的?”赵柏的声音依旧沉稳。
“大概三点,”简杨踩着玻璃渣,向尸体走去,“我听到一声巨响,就跑过来看见了这具尸体,然后马上就给你打了电话。”
说罢简杨又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问出来:“你和你那个叫‘陈二’的朋友,有什么过节吗?”
赵柏扶额,答道:“没有,开玩笑而已。是不是凶到你了?我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
简杨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副手套,扔给赵柏一副,戴上,走到摔得七扭八歪的吊灯骨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