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每天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见到的都是他。
妈的,妈的,妈的。
他一旦明白过来,那种暴怒的心情就有了解释:他嫉妒。
看到毕艺和萧蘅在一起,他嫉妒,不仅仅是嫉妒两人拥抱,更是嫉妒毕艺可以大胆表露出来自己的喜欢,她可以一整晚缠着萧蘅,穿萧蘅的外套,强迫萧蘅玩游戏,也可以袒露心声,大胆告白,即使失败了也不用担心伤心之外的结果。
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失败。
她二十出头,年轻漂亮,性格也很宜人,不管哪一项,都好过年龄奔三、脾气暴躁的自己吧?
等一下,我难道是认真地在比较自己和毕艺之间的优缺点吗?他都惊呆了。顾昭雨也曾有过自我怀疑的时刻,但没有哪一刻像这样动摇过,他居然真的觉得自己和毕艺比起来毫无竞争力,而且就连“他在比较”这件事,也无疑很伤自尊:一个自信满满的人,哪会这样左思右想瞻前顾后!
疯了疯了,他心里对自己说,你是疯得彻头彻尾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叶芝什么时候下车了都没意识到,云广洋载着他在公路上一路向北飞驰,他忽然说道:“他人呢?”
“谁,叶芝?”云广洋说,“我让他下车了,他都快被你吓尿了。”
“哦。”顾昭雨应了一声,跑车太快了,他耳膜都有点疼,“我们要去哪?”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要去哪,我要去我一个度假别墅。我在那边有几个投资项目,我明天要去看一下。”云广洋说,“你要没处去就跟我去。”
顾昭雨靠在车窗上发呆,他觉得这可笑极了,于是就开始笑,不好笑吗?云广洋什么人,他们认识的时候这货才刚发育,那时候就知道追着姑娘跑了,顾昭雨那时候只觉得他烦。
别人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呆在片场,等到别人痛也痛过了,爱也爱尽了,开始收心拼事业了,他倒开始铁树开花了。
而且这花开得好巧不巧,还对着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对方小他十岁,前途无量,人生的画卷只展开了小小的一条缝,都能窥见其中的灿烂光彩。
你说他妈的好笑不好笑,这是不是讽刺剧的内容啊?
他笑着笑着就想哭了。顾昭雨的哭都是悄无声息的,他的眼圈会慢慢变红,眼泪先是积累起来,攒不下了,才会滚滚落下,与此同时,他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生怕别人注意到了,会来安慰他,让他落了下风,显得不凶、不成熟、不厉害了。
这么想着,反而哭不出来了。
“云广洋。”他清了清嗓子,“我们开出城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云广洋说,他注意到顾昭雨的动静了,但是他拒绝相信那个人身上还有眼泪这种东西,他坐立不安地反问道:“干嘛?”
“我要回家。”
云广洋差点停车把他掐死:“你有病吧!不行,我要去度假别墅,你到了自己打车回家。”
“凌晨两点我打什么车,掉头,我要回家。”
“高速路上掉什么头!我他妈把你头拧下来还差不多,我让你‘掉头’!”
顾昭雨晃了晃手机,云广洋马上怂了:“掉头,掉头!你个贱人。”
就在顾昭雨在高速公路上自我厌弃的时候,萧蘅也同样不好过。
他将一杯热茶端到了茶几上,那是一只很可爱的马克杯,南瓜形状的,顾昭雨上网买的,两人一人一只。
杯子上还写着“Mylove”。
他尴尬地无地自容,恨不得把那几个字转个角度,调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他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
“……您喝茶。”
对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杯子,将上面的字样都一并收入眼中。
顾影后摆了摆发梢,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