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忘,不敢忘。”他无奈摇头,若说这人是来人间勾魂的,他也是信了。
薛鹤踱步跟上前,“眼下花斋回不去,只要天一亮,衙门定会贴出告示寻你,你可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此事蹊跷,那边暂时回不去了。”雀榕讲话慢条斯理,却好似并不忧心。
“那不如在此多住几日?”薛鹤扬言,“我打发下人去,这几日来你安心住着,无人会扰你。”
雀榕停步,“也好。不过,我还是担心南宫出了事。”
“此话怎讲?”薛鹤走一旁,兀自坐在一张梨木椅上,木椅精巧,下轴弧形摇晃。
雀榕转过身,眼底无波澜,“南宫若是回了府,衙门的人是不会跟着陈毅来搜花斋的。出这种事,以南宫的性子,定会拦着。”
“哦?”言语醋意,薛鹤拿起边上一只雕松木杯把玩了起来,“你倒是挺了解他?”
雀榕装作不闻,道:“县太爷虽然势利,可也定是陈毅说了什么才会来搜花斋。”
听到陈毅的名字,一旁的陈家霖才缓缓抬起头来,有了几分精神。
“你的意思是,陈毅抓了南宫瞿?”薛鹤抬眼,手指再下侧悄悄画了个圈,警示陈家霖,“可陈毅到底只是个商人,自古商不与官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雀榕抬了抬手,走向窗边,眼睑微垂,“或许,这次当真是冲着我来的。”
薛鹤愣着,看着眼前人,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也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一个凡人罢了,意欲何为?
“对了。”薛鹤放下手中玩物,故意绕了话题,“我的家乡有进门先拜神的规矩。我初到邺城来,想上香礼个佛,家仆寻了一路,可城中为何无庙宇一间?”
夜风袭窗,吹得人有些瑟瑟发凉。
“拆了。”雀榕说,“十年前,全拆了。”
薛鹤见他愿意开口,端坐起,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雀榕沉吟道:“十年前,天灾至此。城里的孩童一夜之间病的病,死的死。满城的医馆到处是父母抱着孩童跪在地上求医,有些孩子身子弱,扛不住就走了。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就认为医馆不行,开始砸店,闹出人命。”
“如此荒诞?”薛鹤蹙眉。
雀榕继续道:“出了人命,衙门就要插手了,陆陆续续抓了不少闹事的人。这事儿太大,县太爷也害怕呀,后来有人说这是妖魔作祟。这事儿越闹越大,大伙儿平日求神拜佛皆得不到半点庇佑,于是开始有人对神像撒气。砸神像,烧庙宇。我亲眼所见,人间炼狱是什么样子。”
薛鹤越听越是微妙,“如此对神明不敬,必遭天谴。”
雀榕苦笑,“天谴倒是还没等来。可也不知怎么,庙宇烧后,那些孩童渐渐都好了起来。此后邺城便再也不许建寺作庙,倒是也一直风平浪静了十年。”
“此事怪异。”摸着下颚,薛鹤低头沉思,“十年前?我听说,天魔之战便是在这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