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不善说谎,最不善在他面前说谎。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笨拙表情怎么瞒得过他!
他握着她的脚踝不放,冷硬地问:“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检查?”
“真……没什么啊……”茉莉慌了,死死压住裙子。
“死鸭子嘴硬!”他狠狠抽过她得脚踝,撩起裙子,贴身的蕾丝裤脚往上翻,一寸两寸,触目惊心。
裤腿卷到膝盖,已经卷不上去,而淤红紫癜还在雪白的皮肤往上蔓延。
“可……以了。”她忍着剧痛,哀求地握他的手。
上官云澈一言不发,清澈的眼底晦暗得像刮起暴风。他“噌”地站起来,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把裁纸刀。
“不——不——“
茉莉的尖叫敌不过他的力气,裁纸刀伸进她的裤子,冰冷的刀背抵着右腿皮肤。
“不,云澈,不要……”茉莉哭了,伤心欲绝央求他住手。她已经全无尊严,她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的自尊都失去。
布料的割裂声在空气中回荡。
当完整的伤痕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暴怒地把裁纸刀狠狠插进沙发。
“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面积的创伤。
“是不是,有人在虐待你?”他被自己的问题吓住。
如果有人在伤害她,如果她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幸福,如果这几年她一直在过这样的生活,如果……
茉莉嚎啕大哭,割裂的衣服是她最后的遮羞布。她不愿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易谨行!”
听到易谨行的名字,茉莉像受了雷击,她捂住耳朵,尖叫着哭泣。摸索着把残破的衣服努力盖在难看肢体之上。她不愿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更不能向他启齿,“求求你,你别问了,别问了——”
“你,必须得告诉我!”他把她从沙发上扯起,强迫她说出来。只有她把实情讲出来,他才能帮她。
茉莉颤抖着,泪水如暴雨倾盆。
“是……柜子倒下来……没有……别人……我自己……不……小心……”
“说谎精。”他努了努嘴,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Jasmine,你在里面吗?”
“公使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公使,Jasmine——”
骆小云和郑管家站在书房门口,大眼瞪着小眼,刚才里面又哭又闹的整幢楼都听见了。
装聋作哑,好像对不起Jasmine。来了呢,又有点对上官云澈抱歉。
茉莉蜷缩着身体,躲在沙发的一角,细细低凄,哭得一抽一抽。她本来骨架娇小,这样一看更是可怜。
上官云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过去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轻声说:
“茉莉,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你过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茉莉,茉莉——”他又拍了几下,她的脸异常的热。轻轻一推,整个人便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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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透了,汗像小蛇一样在身上穿行。冷,冷得牙齿打颤,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从骨髓里往外涌。
茉莉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又冷又热,身体难受,心里艰难。
光,从窗台射过来的光。照在眼睛上,刺得要流眼泪。
留声机里在唱什么,忽近忽远的英语歌儿。是谁,滴滴答答的脚步,还带着一连串的笑声。
“唉,茉莉。你怎么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睡着了,小心着凉啊。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你跳舞出了汗。吊扇的冷风一吹还是要感冒的。”
茉莉努力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的景物。这里是上海,余依依的舞蹈室。在这里,她曾和依依学过三个月的舞蹈。
“依依?”
眼前的女孩可不是余依依吗?明眸皓齿,身材窈窕,笑盈盈地站在留声机旁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