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德倒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进口袋,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冒了出来:“白……白易……”
“不碍事。”他笑得特别洒脱,“不就是几片薄荷吗?我闻得了。”
可这回王才德的泪再也刹不住了,最后被何秋半搂半抱地带走,临走前还不忘偷偷摸摸将水果刀藏好。
白易看在眼里,假装没看见。
他对薄荷的排斥,在发情期过后彻底爆发,不仅仅是信息素上的排斥,还有心理上对缪子奇的排斥。
他知道自己病了,却不知道还能不能痊愈。
白易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有些无聊,掀开被子找到横在床边的拖鞋,下床伸了个懒腰,对着光看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自嘲地笑笑。他哪里还像个警校的学生?简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马克杯,白易拿起来发现里面的水被喝光了。他端着水杯往门口走,手放在门把手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还好吗?”
王才德闷声闷气地回答:“老样子,看着不错。”
言下之意只是看起来而已。
白易纳闷地蹙眉,原来他的演技已经差到连王才德都看得出来破绽的地步了吗?后来他意识到是挂在床头的病例把他暴露了。
那一长串的病名,什么信息素排斥,心境障碍,双向感应异常……他听过的、没听过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病历单。
门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在白易以为他们已经离开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自己挺好的。”何秋的声音里弥漫着不确定,“我看着他的确很好,可……可是缪学长,如果他真的很好,不应该还在医院里。”
缪学长啊……白易眯起眼睛,心底的烦躁在积压了几个月以后,彻底爆发。
他踹开门,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冷冷地注视着缪子奇。
依旧是白色的衬衫,衣服上的褶皱里夹杂着细碎的光影,白易不想去看缪子奇的神情,他的目光在alpha的衣服上流连忘返,最后停在攥紧的拳头上。
王才德拉着何秋跑了,留给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
白易不耐烦地捏着眉心:“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到底好不好,何必问他们?”
“缪子奇,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他不再叫他“学长”,偏头恼火地盯着雪白的墙上不断晃动的光影。
缪子奇喷了阻隔剂,味道闻起来像是个陌生人。
白易走神的时候没有注意到alpha俯下身,克制地凑近他的面颊,想给他一个吻,但是白易偏头躲开了,于是这个吻落在了耳垂边,仿佛一簇即将燃尽的火星。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白易的瞳孔猛地一缩,推开缪子奇,咬牙迎上老白的拳头。
“你他妈还敢来!”老白比他入学时憔悴了不少,鬓角滋生出白发,眼神里满满都是煎熬,挥出的拳头悬在儿子鼻尖,话是对缪子奇说的。
回答的却是白易:“爸,够了。”
“你已经打过他一次了,还想打第二次?”
老白的胸腔剧烈起伏,死死盯着缪子奇看了半晌,忽而泄气:“你他妈这辈子别想再碰我儿子。”
缪子奇握紧的拳头微微一颤。
白易懒得听他爸逼逼叨,转身往医院的走廊深处走,走了两步回头,瞪着缪子奇道:“还要我请你?”
缪子奇急忙赶上来,脚步甚至带上了受宠若惊的急切。
他俩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
自从被送进医院,白易已经整整半年没有踏出过这里。
“毕业了?”他没话找话,走到人少的角落里就懒得挪步,干脆靠在墙上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缪子奇低低地“嗯”了一声。
“哦。”白易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