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遇到的大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小孩子很慌,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凡是被戴上胸牌,被指责的孩子,无一例外地都会被扔进走廊尽头的“火炉”里。他想过逃跑,但当他看见那个门口被吊在房梁上的小男孩时,偷偷伸出的小脚也就颤抖着缩了回去。
你在想什么呢?他在心里问。他在寂寞中想和男孩对视,但男孩的眼睛已被挖去,只剩下胸前一个黑洞洞的枪眼,在晦暗的月光下默默凝视着他。
他哭了,哭得比任何时候都响。他希望他能把埋在地下的妈妈哭出来,让她过来把自己救出去。而就在他哭了不知道有多久,哭到连眼泪都哭干了的时候,他听到了铁栏杆被敲击的声音。
“乖孩子,想出去吗?”一位老人对他温柔地笑着,用布满褶皱的手递给他一包纸巾,“如果想,那就听我的话。”
A区有将近一百个实验室。简杨根据某个人在书里写下的文字,向深藏于第56号实验室的某样东西走去。途中经过各种大大小小屋子门口时,他只是微微转头望了一眼,便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乌黑的墙壁,倒塌的桌椅,打碎的玻璃瓶,摔烂的实验仪器……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在无声地装点着曾经难以逃脱的梦魇。
都过去了,简杨阖了阖眼睛,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戒指,想,我还活着。
钢制门牌反着银光,简杨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A区实验室56”
——就是这里。
简杨眼神一黯,走了进去,眼睛盯着对面的墙,而后随手抄起一个沉甸甸的机器,“咣”的一声就把又脆又薄的墙面给砸了个稀烂。
墙漆和碎块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一个漆黑厚重的保险柜逐渐显露出来。简杨走上前去,转好了密码盘,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外拉一下把手。
柜门却纹丝不动。
简杨眉头紧锁,把整个保险箱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锁孔。他又重复了一遍开锁的步骤,仍旧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疑惑浮上心头。
给了他这本书的那个人,是从来不向他提供错误信息的,甚至在16年前他被贴上“已废弃”的标签时,对方依旧冷酷但诚实地告诉他他会被枪杀然后被扔进焚化炉里这个事实。
潜意识中的信息根深蒂固,简杨毫不怀疑地选择了相信他曾经的老师。然而现在他却开始怀疑,童话书里的笔记,真的是能让他拿到关键证据的指路书吗?
倘若不是,那么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