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那个箱子啊,你们警察不是收走了吗,还来问我……啊,你问最近的公安局?直走右转过两个红绿灯。现在的年轻人都糊涂了吗,怎么上班的地方都不认识……”
赵柏低声道了谢,便转身向大爷指向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就走到了挂着“振钟派出所”门牌的地方。他推门进去,向里面的警员出示了一下证件,再说明了情况。几分钟后,他就再次见到了自己昨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研究过的几件衣服。
——包括那条黑底白边的四角裤。
赵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粗糙的布料,心情复杂。
简杨早就知道,被塞进衣服里的跟踪窃听器,远远不止他早上起床后揪出来的那几个。
然而即便如此,简杨还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带着追踪器跑了大半个C市,然后在某个掩人耳目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把身上所有的衣服一件不落地换掉。
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换的?赵柏在脑中把早上看到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分析道,给简杨发短信的时候,还能听见从窃听器里传来的手机铃声。也就是说,简杨衣服离手的时间是在那之后。
赵柏又想起来,在第一条短信发出后,追踪器的位置停顿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如果赵柏没有记错,那么大概是有足足十分钟之久。
而在此后,赵柏由于专注于打电话,并未实时监听简杨那边的情况,所以,那时跟踪窃听器是否还在跟随简杨,也就不得而知。
赵柏把简杨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码回箱子里,轻轻盖上。
更重要的问题是,简杨为什么要刻意这么做?
可能是为了利用赵柏来制造律权彦死亡时的不在场证明?
但这种小把戏,只要稍作调查就能轻易拆穿。赵柏拎起箱子,走出派出所,想,而在拆穿简杨的骗局后,心中的疑虑反而加重。他不得不怀疑,简杨在扔掉夹有追踪器的衣物后,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监控录像里的那名作案人,究竟是不是简杨?
倘若是,那么律权彦被杀害的原因,和周玉曼以及李程是否相同?
“铃——铃——”
尖锐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赵柏的沉思。他把右手上的箱子换到左手,掏出手机。
“赵队,梁宇璘抓到了,等你回来问……你可赶紧回来吧!真是快受不了了……”
“好。”
挂了电话,赵柏便阖了阖眼睛,深吸一口气,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刚打开刑事科的门,一声嘶吼就险些把赵柏的耳膜震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帮狗腿子,欺压我这个没权没势的穷叫花子是不是!”
一旁的宋佳翻了个白眼,把耳塞又往耳朵里怼了几下。办公室里的众人表情隐忍,正承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赵柏按按太阳穴,而后,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
“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别问……你是谁啊?是管事的吗?”
赵柏瞥了桌后一脸邋遢的男人一眼,面色严峻。
“咚”的一声,厚重的金属箱子被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横眉一挑:“见过没?”
男人似是被这三个字给震慑住了,嘴巴一张一合,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吐什么字。
赵柏也不催促,只是用那一双凌厉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刮着男人紧绷的神经。
“见……见过……”梁宇璘目光躲闪,在瞄到赵柏怀疑的目光后,又慌张地辩解道,“不过不是我偷的,我没偷东西,你们不能抓我!”
赵柏冷笑一声,用骨节叩击箱盖:“不是你偷的,难道还能是哪个傻子送给你的?”
“是!”男人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就是!今天早上有个傻子送了我一个箱子,还倒贴了二百块钱呢!”
赵柏眯起了眼睛。
男人似是怕赵柏不信,又自顾自地翻起了自己一身布满灰土的衣服,最后甚至甩掉褂子脱掉背心,才终于从半缝着的内口袋里扯出两张崭新的红票子。
“那人说,把箱子拿走,随便扔个地方,这二百块钱就归我了。我掂量着这破箱子也不沉,估计没放什么违法乱纪的东西,顶多也就搁几件衣服,所以就爽快答应了。有钱谁不赚呢,你说是不是,当官的?”
赵柏未回应,只是审视着梁宇璘。
男人乱了阵脚,见赵柏目光不善,便又慌忙把手里拿着的钱收了回去,护在手心里:“这二百你可别惦记啊,用你们那什么劳什么法讲,这叫合法收入,我抱着箱子跑那么远,于情于理都应该……”
“那人长什么样?”赵柏不耐地打断,目光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