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那就先围上看看。&rdo;刘符扬起下巴,朝着他手里的玉带指了指。王晟有自知之明,他在赵国那会儿瘦了太多,虽然回来之后一直努力加餐饭,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补回来,担心围上之后真的空出一大块来,又惹刘符担心,于是将玉带放在案上,笑道:&ldo;既然这带子松不松都一样,臣就不多此一举了。&rdo;
刘符冷笑一声,自己捡起带子朝着王晟走过去,王晟知道躲不过去,只得配合地把手稍稍抬起来些,让他能围得方便。刘符像之前几次一样,捏着玉带的一头,利落地贴在王晟身上,准备打一个圈,可这一次,他手指刚一碰上王晟的腰,就像粘在上面了一样,拿不下来了。
刘符忘了自己刚才还说要当君子,他扶着衣带,两手都按在王晟腰上,低下头呆愣愣地看着他。见王晟也正看着自己,他像受了鼓舞一般,慢慢地凑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他似乎闻到了泥土和小麦的味道,似乎看到王晟在黄澄澄的田埂里,弯腰拾起一只饱满的麦穗,手指肚在上面轻轻抚过,从心里泛起笑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也有一地正在阳光下翻晒的麦子,将他的一颗心装得满满当当的。
太近了,太近了……
刘符呼吸急促起来,紧张让他的喉结不住滚动,他看看王晟的眼睛,又看看他的嘴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王晟嘴角紧抿着,忽然错开了眼睛。
刘符就像一下子惊醒一般,涨红着脸退了一大步,抬手摸了摸头,结果被握在手里的玉带照着脸抽了一下,他这才看着手里有东西,把带子一把扔在了桌案上,扯了扯前襟,转头对着赵多发火道:&ldo;怎么这么闷?把窗户都打开!&rdo;
赵多受了无妄之灾,愣了一下,马上招呼宫人们去开窗。宫人们四面八方地忙活起来,刘符呼吸了几次,摸了摸耳朵,看着案上不断晃动的油灯,泄了气一般,口中含含糊糊地道:&ldo;景桓,今天太晚了,都宫禁了,宫禁了……你看。&rdo;他把视线从王晟左侧移到右侧,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把袖口来来回回地折起来又放下去,&ldo;要是不行,那你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呗……&rdo;
王晟将两手拢在袖子里,垂着眼低声应道:&ldo;好。&rdo;
刘符一愣,打量了他一阵,随即点点头,端起案上的茶杯,仰头一口喝干了。
待洗漱完,刘符和王晟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刘符仰面躺着,两手扣在一起放在肚子上,规矩得像是要准备入殓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余光瞥了瞥王晟,忽然一个拧身,钻进了王晟的被子里。
不等王晟开口,他扭过头率先道:&ldo;我那条被子不好……啧,它太……太厚了,嗯,太厚了!给我捂出了一身的汗。赵多这小子,办事儿越来越不行了!&rdo;说完,他还伸出一条腿嫌弃地踢了踢,把自己那条被子给踢到了地上。
古有韩信背水一战,今有刘符怒踢被子,虽世殊事异,其致一也。
王晟没说话,只把自己的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
刘符沉默一会儿,咳了一声道:&ldo;景桓,聊点什么吧。&rdo;
&ldo;王上请讲。&rdo;
&ldo;啊?哦……对了。&rdo;刘符动了动,一只手在被子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到王晟的手,一把握住了,才道:&ldo;平叛的事,我和陈潜讨论过,他为我另外设下一计。&rdo;
&ldo;刘易之和吴继戎虽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心思却没往一处想。吴继戎有兵权,没名分,跟着刘易之起兵,是想混个高位;刘易之有名分,没兵权,也得借助吴继戎的手才能举事。吴继戎能为了官位背叛朝廷,若是朝廷派人安抚,许以高官厚禄,令其以刘易之首级为报,他未必不会动心思。刘易之不傻,知道兵权在吴继戎手里一日,自己就不能贴席而卧,必须时刻提防于他;而吴继戎也知刘易之提防自己,于是更不可能放权。这二人各怀鬼胎,若是派人分而间之,令其自相争斗,则大军未动,而叛乱自平。&rdo;
王晟点点头,&ldo;真倾危之士。&rdo;
&ldo;说起来,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以为他像我一样,都是二十岁出头。&rdo;刘符翻了个身,面向王晟侧躺着,&ldo;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只比你小四岁,真是看不出来。&rdo;
王晟沉默片刻才道:&ldo;王上富于春秋,臣却老得厉害了。&rdo;
&ldo;哎,景桓说哪里话,&rdo;刘符心不在焉,丝毫不觉得王晟这话是自己引出来的,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一条胳膊,一点点环过王晟的腰,&ldo;古人云:年有五十,未名为老。景桓正值壮年,哪里老了?&rdo;
王晟浑身僵直,像是一块泛着热气的木头,他习惯性地抿起嘴角,胡须下面的喉结轻轻动了动,闻言只摇头不语。
见王晟没什么动作,刘符心里有了个底,于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他环过王晟的腰,然后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等他停下动作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伏在王晟身上,两手撑着两侧床榻,好让自己不至于压在眼前这个一贯病弱的丞相身上。
王晟闭眼也不是,睁眼也不是,两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将面皮绷得更紧。
&ldo;景桓,我想……&rdo;刘符见他板起脸来,心里打起了鼓,他停顿了很久,才接着道:&ldo;我想亲亲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