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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的确如此，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师傅今天的棋就是在稳守的基础上和我对杀。小到劫材的运用，大到布局的控制。我都落在下风。在美的东西在残酷的争斗面前，都会被粉碎！我几乎动摇起来。美，也许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安慰。

&ldo;蠢材，你给我听好了！围棋就是黑与白在舞台上的表演。就是宇宙中正负两面力量的较量。你可以把它看作生长于衰老，新生与死亡，光明与黑暗，当然包括你和我，人类与ai！人类想了解宇宙的规律，其实不用什么超太空跳跃，不用什么空间扭曲技术，也不需要量子计算机！围棋中你可以找到答案。围棋是我们人类的始祖留给后人寻找真理的钥匙！&rdo;

&ldo;但是老师，面对一个经验、计算力、判断力都远胜于自己的对手，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您想明白了，不如直接告诉我好了。我敢打赌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rdo;

&ldo;不错，我自己是不明白，但比你接近。我要你超越我！如果你做不到，那你的唯美不过是妄想。&rdo;

真是啰嗦。我好不容易才在腹中做活，左上又被老师强硬地打入。而我的时间有已经用完，讨厌的电脑裁判开始读秒了。再这样输下去，老师不赶，我自己也会走。因为我的信心将在这十番棋中被彻底击碎。

&ldo;蠢材，动脑筋！如果人类发明围棋真是为了练习记忆力和计算力，还不如去厨房数大米！&rdo;

&ldo;围棋，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老师没有告诉过我。他告诉过你吗？&rdo;飞羽盯着自己的咖啡发呆了很久。

&ldo;没有，老师并没有给我讲过什么。&rdo;我摇了摇头。从接待室出来，我们俩一直在休息区闲聊。

&ldo;你应该听出来他们话里有话了。如果你输了，你恐怕会被流放到月球阴影区的劳务厂去。当然，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如果我还有能力的话。我是你的推荐人，虽然说上下官司我吃得开，但是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反而觉得一切很轻松。因为我的命运不由自己控制，我再不用去算计什么，争取什么了。&rdo;

&ldo;为什么和我说这些？&rdo;我一边问，一边转身告诉侍应生拿一副围棋过来。

&ldo;因为我羡慕你的生活，真的，争斗的日子过久了，我真的很累。所以我一直在想，当初你选择退出棋界真是明智。我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对ai来说或许也是如此。在0和1之间，它们到底在追求什么？宇宙的本质？生命的本质？还是别的什么？&rdo;

我用老师当年和我下十番棋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缓缓展开折叠棋盘，揭开棋盘的盖子。我是刻意模仿的，我想知道当年老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ldo;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围棋中找到答案。&rdo;我连语调都开始模仿老师，&ldo;快下，我已经落子了！&rdo;

&ldo;快下！我已经落子了！&rdo;

第八局了，我仍然无计可施。随手摆出了三百年前的中国流。

&ldo;你为什么会用中国流。&rdo;鸣海的态度改善了一点。

&ldo;因为它效率高，节奏快，攻守平衡！&rdo;我记得这是教材上的原话。

&ldo;蠢材，原来这就是你的理解吗？节奏快只会让你死得快而已！我证明给你看！&rdo;鸣海的手杖又开始杵地，而我已经开始有些懒得看棋盘了。因为我知道我赢不了。

&ldo;你知道，我下不过你的。现在还是如此。&rdo;飞羽苦笑着摇了摇头，&ldo;虽然说我的棋力在担任官职后退步了许多，但是和你对棋的感觉没有变。你总是胸有成竹，似乎掌握了一切。又输了你半目。&rdo;

&ldo;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rdo;我开始收拾棋子。

&ldo;不，也不是没有。&rdo;飞羽苦思了一会，&ldo;但是我说不清楚是什么。和你下棋就像在做梦。一个很美的梦。等我发觉这个梦是你制造的幻觉时，一切已经结束了。&rdo;

兵败如山倒。虽然说鸣海还不至于势如破竹，但我却真的是苦苦支撑。

&ldo;一头牛一次能吃三千克草，另一头一次能吃十千克草。他们比赛谁先吃完4千克草，谁会赢？&rdo;鸣海一面应付我祭出的胜负手，一面问道。

&ldo;这还用问吗？能吃十千克的牛赢。&rdo;我本以为老师侵入我腹地的棋子已经失去战力，但他却轻易利用一个劫材换来先手，滚打，包收，反而把我的大龙逼入苦战当中。

&ldo;如果比赛吃一千克的草呢？&rdo;鸣海不动声色的一个飞封，我的大龙便无处可逃。

&ldo;这就很难说了。&rdo;忽然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ldo;饭量大的人就一定赢吗？那得看规则。&rdo;鸣海似乎很满意我思考的表情，不过只过了十多秒，他又吼叫起来：&ldo;读秒了，蠢材！&rdo;

‐‐我和sdp618的比赛地点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赛期是三天。联盟委员会要求我提前到达赛场适应场地，但是我拒绝了。

医生告诉我，妻的生命已经开始衰竭了。手术得尽快做。我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走进病房，满含深情地握住妻的手。她的手已经不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细滑了，但是我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这双手来到了我的身体。

妻唤着我的名字，轻轻睁开了眼睛：&ldo;我有话要对你说。&rdo;

&ldo;我在这里。我是你永远地倾听者。&rdo;我用右手轻轻刮了刮妻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