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率军跑到粮糙被劫之处时,却已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连被卸下的粮袋也都不见了。地上有着深深的车辙印,清晰地一路往东。放眼望去,夜色中却是一片寂然。
情况不明,陆俨不敢贸然再追,只得带着那一干残兵败将,返回了大营。
荆无双坐在大帐中,听着王健的叙述,面如玄坛,双眉紧皱。
赵伦也在一旁坐着,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等到王健跪在那里,垂头讲完,他疑惑地道:&ldo;怎么北蓟的战法完全变了?他们以前根本不会这样干,只会仗着马快,一窝蜂地冲上来,乱箭齐发,乱刀砍人,虽然凶狠,却无章法,哪儿有这么阴险狡诈?&rdo;
荆无双沉声道:&ldo;是宁觉非。&rdo;
赵伦一惊:&ldo;将军从何得知?&rdo;
陆俨也是一脸的肃然:&ldo;我看也像,肯定是宁兄弟……不,是宁觉非。&rdo;这个直性子的粗豪汉子似乎直到此刻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荆无双看向帐外的苍茫曙色,感叹道:&ldo;赵将军说得对,北蓟以往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法子,他们只会蜂涌而上,滥砍滥杀,绝不会有如此精妙的战术,更不会弃马不用,徒步前来突袭。&rdo;
陆俨也道:&ldo;是啊,北蓟人要骑在马上才是精兵,离了马便成了废物,可是宁觉非不同,当日他在卧虎山上时,天天在山岭间跑步攀援,不论刮风下雪,从不间断。他去救景王,白山上陡壁悬崖,高达百余丈,他也是照样上下自如,绝非常人可比。这些北蓟人,一定都是他训练出来的。&rdo;
赵伦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ldo;陆将军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再厉害,人数也有限,这次前来偷袭,也不过千余人,离开时又带着沉重的百余辆粮车,行动定是迟缓。陆将军带着一万精兵,却为何不奋起直追?是否仍顾念着过去卧虎山上的交情,有意放他一马?&rdo;
&ldo;你说什么?&rdo;陆俨闻言大怒,霍地起身,紧握双拳,便要上去与他理论。
&ldo;陆俨,坐下。&rdo;荆无双沉声喝道。
陆俨对他自是言听计从,虽极不情愿,还是坐了下来,却是重重地&ldo;哼&rdo;了一声,怒视着他。
荆无双神情凝重,对王健温言道:&ldo;你起来吧,敌人势大,且诡计多端,此事你虽有失职之处,却也不能完全怪你。先去休息一下,明日你便启程,将死伤之人全都送回去。&rdo;
&ldo;将军何必有妇人之仁?这岂不是徒增王将军负担?&rdo;赵伦不以为然。&ldo;伤者倒也罢了,死者不若就地掩埋。轻伤之人还可继续留用,不必送回,重伤之人若实在救治不了,那也是为国捐躯……&rdo;
他的话虽然凉薄,南楚军中却一向是如此处理,也不为过。王健本已被吓破了胆,这时让他送死者和伤员回去,累赘牵绊,只怕路上凶多吉少,心里很是不愿,听了赵伦的话,神情之间大表赞同。陆俨却是荆家将,一向爱兵,顿时便要发作。
荆无双已是脸色一沉:&ldo;赵将军,那宁觉非要他们将死伤之人一并带回,其用心便在于此,如果我们对他们弃之不顾,岂不让全军将士寒心?难道我们对自己的子弟兵,还不如我们的敌人吗?&rdo;
此言大是有理,赵伦张了张嘴,却咽下了口中的话,没再反对。
待王健退下,荆无双问赵伦:&ldo;由此往东,是飞狐口吧?&rdo;
赵伦点头:&ldo;是,离此大约有一百余里。那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镇,人口最多,且城高墙坚,易守难攻。宁觉非这次劫了我们五十万斤军粮,如果不是一把火烧掉,便只能运到那里去。&rdo;
陆俨问道:&ldo;难道宁觉非是想诱我们到飞狐口?&rdo;
&ldo;很有可能。&rdo;赵伦赞同他的看法。&ldo;北蓟一定想阻止我们与西武大军会师。&rdo;
荆无双起身过去,看着桌上的地图,仔细思索着。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往那里去,就得离开北上路线,折而往东。他们本计划一直北进,在六百里处与西武大军会师,共同围攻蓟都。这时看来,虽然西武那边的进军情况不明,但只怕也已经受挫。北蓟现在多了个宁觉非,其军队的战力与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反复盘算,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ldo;如今情势已明,宁觉非始终避免与我们正面决战,只能是诱敌深入。在这期间,他会一直切断我们的粮道,要令我们粮尽兵疲,不战自溃。飞狐口是北蓟有名的大城,富庶繁盛,人民众多,他们绝不会弃城,定会派兵坚守。我们若是围了那里,北蓟的主力便不得不出来与我们决战。此外,若拿下飞狐口,不但会使我军军心大振,而且还能得到一座大粮仓。如果我军有此城中的数十万居民为质,北蓟定会有所顾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