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连忙问道:「他身上怎么会有伤?」根本没听东提过,这几天看着人也正常,怎么突然就伤了?「他…他没跟您说?」小暮一时反应不过来。锦低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暮,说清楚!」小暮那边呜呜咽咽起来:「前一阵子老爷不知道哪裡冒出一家远亲来,说老爷的遗产应该是他们的,也不晓得他们怎么弄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污蔑老爷和少爷的关係,不但要告少爷,还说要在法庭上公开那些资料,少爷不想老爷死后还受这种污辱便同意把财产让给他们,其实就算告上法庭也没什么,我们都能作证老爷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既然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让人弄到不堪的资料?」那些资料锦早就知道,此刻听小暮说起,态度不免澹凉。38「既然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让人弄到不堪的资料?」那些资料锦早就知道,此刻听小暮说起,态度不免澹凉。「您知道少爷是老爷收养来的,老爷原本有个儿子跟少爷差不多年纪,后来因为意外死了。他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少爷刚来的时候才戒毒,身体很不好还总是做恶梦,梦魇时有自残倾向,老爷原本让我陪着他睡,不过我压不住少爷,不是被他打伤就是让他弄伤自己,于是老爷便亲自陪着,过了两年少爷恶梦渐渐少了才自己一个人睡。」「是这样吗?」锦无意识的喃唸着。这便是他查探到他父子两人同床共枕长达二年的原因?如果小暮说的是真的,那么便是自己误会他们的关係了…小暮在电话裡没听清楚锦说什么,只是急唤:「锦织先生?」「不上法庭对你家少爷也不见得不好,他不是拿到一笔金额不小的和解金,够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锦转口又道。这瞬间小暮也没想到锦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连忙帮着他家少爷澄清:「那笔钱少爷已经交给莫尔管家了,他是为了安置我们才要那笔钱的,」说到这裡,小暮倏地哭了出来:「其实那些钱也够了,可是少爷见我们捨不得离开庄园,便又向那些人求情,希望不要变卖庄园并且让我们留下来,那些人说…说…少爷跪足了二天他们就会考虑,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故意折辱少爷,拚命劝少爷算了,可是少爷还在厅门口跪了二天,然后那些人又说…庄园可以暂时不卖,不过要做他们的僕人有项规矩,必需受一下鞭打,表示忠恳诚心、任劳任怨…我们年轻人还好,但是庄园裡待一辈子像莫尔管家那样五、六十岁的比比都是,哪裡受得了他们一鞭…」听到这裡,锦已经明白了,他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你们少爷…他…」「少爷替我们受了十几鞭…」暮哭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他怕我们看了伤心,伤都还没好就回日本…锦织先生,求你去看看少爷好不好,他知道我们担心他,不会故意不接电话…」这时车子已经开到门前,锦连车都没停妥便匆忙下车,吩咐管家去请医生后,脚步没停就往东房间疾步走去。东光裸着背趴在床上,动也不动,床边小桌散满了葯水、葯剂、绷带、棉花…这些东西。锦走近了才看清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大半已经结痂脱皮,但有几道红肿化脓的厉害,看来是没治疗妥当发炎了。锦连忙探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正发着高烧。「东…东,醒醒…」锦推推他,轻声唤道。勉力张开眼睛,东烧得眼中都有血丝浮现,看了锦一眼,便又闭上:「锦…改天好吗?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没想要干嘛!」他又不是禽兽!锦心裡来气,低声质问:「你也知道不舒服,为什么不看医生?」「唔…睡二天就没事了…」不知是嫌吵还是伤口疼,东眉头微皱,无力回道。「你这样还叫没事?小伤不处理也会死人的。」「死不了,以前也是这样。」东眉头皱得更紧,嘟嘟囔囔:「别吵我好不好,再让我睡一会儿,醒着伤口疼…」见他这么轻忽自己,锦不知怎么气就上来了,可是一看他病弱的模样,又不禁心疼。「小暮打不通你的电话,急得到处找你。」「喔。」东应了一声,伸手到处摸找他的电话。锦看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机按了回话键,塞在他手上。「小暮…嗯…我没事…工作太累睡了一天才刚起来…有…葯有按时吃…有按时擦…嗯…不疼了…都好差不多了,就是伤口有点痒…知道…要忍着、不能抓…好…知道…」撒这瞒天大谎也不脸红,锦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小暮大概是不放心儘在叮嘱事情,东只是一口一个”好”字,答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把小暮应付完,东手一鬆,电话往旁边一放,又待要睡,锦才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拍着他脸颊,就是不让他睡。「庄园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还是前几天同样的问题。39「庄园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还是前几天同样的问题。「还顺利。」仍是几天前一样的答桉。「没什么要我帮忙的?」换个方式再问。「没有。」回答得俐落爽快。「听说有人跟你争遗产,打算要告你?」锦直接挑明了问。「嗯,没告成。」顿了一下,东接着又道:「那些本来就不属于我。他们既是养父的亲人,财产自然要还他们。」见东回答得这般自然,锦心中反而有点闷闷的。「听小暮说,你为了让他们留在庄园,跪了两天,还挨了他们一顿鞭子。」「我能替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东低叹一声,忧心说道:「可惜我没能力把庄园买下来,新主人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不知道会不会迁怒莫尔他们…」到了这时,东担心的还是那些僕佣。锦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些事…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东怔了一下,回道:「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跟你说?为什么要跟你商量?为什么要找你帮忙?」这答桉太过理所当然,锦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可心裡无可忽视漫过一阵疼痛,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面对并且承受所有的困苦横逆吗?「但是我有能力帮你不是吗?」锦轻拂着他掉落在脸颊边的髮丝,温柔说道:「找我帮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东微微笑了起来:「你又没有义务帮我,除了自己,其他人的帮助都是有条件的。」他闭着眼睛,表情很是澹凉:「五年…已经很够了…」这句话就像一记重拳直接砸在脸上一样,锦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东曾经犯下的错而理直气壮的对他做些平时绝不屑做的事,但相比起来,自己的做为又高尚到哪裡?也不管东有没有在听、也不管他在不在意,锦握拳说道:「庄园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东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对于锦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医生中野赶到,诊视后确定是部份伤口感染发炎引起高烧,幸好没有引起败血症及其它併发症,重新处理过伤口并打过消炎退烧针后便无大碍。中野离开后,管家原本要派人照顾东,但被锦拒绝,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心疼,最后锦决定自己留下。创口重新上过葯,烧也很快的退了,身体不那么难受,东睡得也安稳许多,一直皱着的眉间终于舒缓,锦没察觉到自己的眉头也跟着鬆了开来。那鞭伤主要集中在背部,不过有几鞭抽在手臂上,难怪东回来这几日总是穿着深色长衫,原来是为了遮掩伤口,再加上天气燠热,所以才造成伤口感染。中野说鞭伤入肉不深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发炎化脓的那几道,恐怕要留下疤痕了。这样一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便是有一点疤都让人觉得惋惜,锦愈想愈是恼怒,他只告诉那些人对东不必太客气,可没允许他们任意伤害东,那一家子…简直溷蛋得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