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撞击顶在他的背部,像是有个巨口将他背部上的肉全然撕扯掉,只是他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周围的空气剧烈动荡著,像是有飓风将他们紧紧包裹而住,风速之快,他唯有紧紧抱住敖肇,由著那风刀割过自己的身子,他的身子猛然腾到了半空之中,而那阵风陡然消失,紧接著整个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猛然跌到在地上。
他紧紧地抱住敖肇,胡乱地伸手擦去了模糊眼睛的鲜血,急急忙忙地问向怀中的敖肇:&ldo;敖肇,你没事吧!&rdo;
&ldo;我没事,倒是你……这里是?!&rdo;敖肇突然惊讶地扫视著四周,这里是当初他养胎的山谷!他们居然在瞬间移到了这里,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穿空之术,而这法术纵然是天神之中也是少有擅长者……君玉涵区区一个凡人又怎麽会此术?!而且先前他居然能抗住水德星君的那两条毒龙,这等法力纵然在天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先前虽然灵力在凡人之中算是极为了得的,却不如现在这般厉害,倒是中间他与他别离的那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ldo;这里?我们怎麽来到这里了!&rdo;君玉涵亦惊讶地望向四周,他们怎麽会突然来到此处?
&ldo;是你施的法,怎麽突然问起我来了?&rdo;敖肇笑著问,虽然不是很清楚,只是总算逃过一劫倒也不是什麽坏事。
&ldo;我施的法?&rdo;君玉涵傻傻地重复著,突然想到那日自己被幻尘子定住之时,自己一急昏迷了过去,再醒过来之时便是出现在宁化县外了,那时的感觉倒是和现在有些相识,原来是自己情急之下所实施之法,若自己能掌握此法,倒是个不错的逃生之法,以後自己和敖肇亦能轻松不少。
放下心来,他便感到整个身子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背部更是如同著火了一般灼烧著,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ldo;玉涵!玉涵!&rdo;敖肇惊觉到君玉涵的异样,上前扶住他突然软下去的身子,而触到他背部的手猛然缩了回来,只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毒血,原来刚刚君玉涵被那黑龙击中了!他惊恐地翻过君玉涵的背,便见他整个背部坑坑洼洼得如同被火燎过一般,里面的血肉被翻出来,却不是红色的而是比红色更触目惊心的黑色!而在那一片不平的黑色之中,他竟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白色!
&ldo;玉涵──&rdo;你可千怪别出事!
猛然运气在手中注入君玉涵的体内,只是耳边不断地传来君玉涵的呻吟之声,那声音中的痛苦令他的心也跟著痛起来了,怎麽办?!他如今的灵力实在不够为他疗伤的,恐怕难以逼出他体内的毒素……目光凝聚在君玉涵那不堪入目的背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将心一横,便低下头来,没有任何嫌弃地将嘴对上他那看著十分恶心的背部,一寸一寸地用嘴将他黑血吸出,直到看见红色……&ldo;呜……&rdo;火热的身子似乎渐渐凉慡起来,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却分外冰凉,令他不自觉地靠上去,传染著自己的体温……&ldo;玉涵……玉涵……&rdo;眼皮沈得似压著千斤巨石,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模糊不清地看著眼前那闪烁不定的人影,那不断摇晃著白影令他头晕得有些像要呕吐,不禁伸出手去定住那影子。
&ldo;玉涵!你醒了!&rdo;敖肇惊喜地拉住君玉涵伸向自己的手,将君玉涵背上的毒血吸出,直到血色变红,他这才撕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帮君玉涵包扎好伤口,便这麽一直抱著君玉涵,不顾自己越来越严重的头晕目眩感,终於等到君玉涵醒过来了!
甩了几下晕眩的头,君玉涵定神望向敖肇,才发现敖肇的脸色竟比自己还要苍白,嘴唇有些发紫到黑色,而那握著自己的手更是冰冷得吓人,他立刻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仔细地为敖肇检查著,关心地问道:&ldo;你怎麽了!&rdo;
&ldo;我没事……&rdo;敖肇虚弱地笑道,只是身子一歪却倒在了君玉涵不比他好到哪里的身上,君玉涵慌忙搀扶住他,顾不得自己,强行运气便不断地将自己体内的灵气输入到敖肇体内!强压住胸口不断翻滚上来的血腥,明知道再这样强行用力下去,自己很可能会一命呜呼,但是这个时候哪还能管得上那麽多!惊喜地察觉到手下的身体又开始渐渐有了活力,他素白的脸上不禁融入了一丝放心的笑容。
浑身充入了温暖的灵气,敖肇总算是缓过气来,感觉到君玉涵不知死活地为自己输入灵气,他慌忙打开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这蠢道士前面失了那麽多血又中了毒如今居然还将大量的灵力度给自己,分明是不要命了!&ldo;蠢货!你不要命了!&rdo;
君玉涵没有言语地望著敖肇,看著敖肇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眼睛倒映著自己的不比他好看多少的脸,他不禁哑然失笑,抱住敖肇的身子,笑道:&ldo;我们两个都是不要命的蠢货!你也不比我好多少!&rdo;
虚脱的身子再难使得上力气,君玉涵无力地趴在敖肇的边上,侧著头静静地望著敖肇棱角分明的脸,抖动的手指抚上他变得有些粗糙的面孔之上,手指来回游走著,若是能永远这样注视著敖肇,亦是人生之幸了!
敖肇的身子也虚得不愿动弹,他转过头来,和君玉涵两两对视著,周围是什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君玉涵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手指的触感有些冰凉,但是却真实得令他有些莫名的感动甚至有种哭泣的恼人冲动。&ldo;玉涵……&rdo;
&ldo;嗯?&rdo;君玉涵含笑地应了一声,含著淡淡的宠溺,仿若彼此是再寻常不过的情侣一般,让敖肇最终有了那长久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疑问:&ldo;玉涵……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rdo;
&ldo;嗯?&rdo;君玉涵略带迷茫地看著敖肇,这个问题他倒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觉得自己和敖肇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为敖肇生为敖肇死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亦是他的心甘情愿。&ldo;我不是很清楚……&rdo;
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略为僵硬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将头转了过去,没有焦距缥缈地看向远方,缓缓地说道:&ldo;我从小便在太虚山上长大,唯一的念头便是修道成仙,十四岁下山以後我也只是想著行善除恶以助修行,心无旁骛,当初与你打赌闯下大祸之时,我也不过是想要将功补过……直到後来与你在雷公山上有了……那种关系之後,又有了孩子,我便不知不觉对你有了牵挂,照顾你与孩子便是我义无反顾的责任也是不可推脱的重任……&rdo;
&ldo;罪是我犯下的,与你无关……&rdo;敖肇见君玉涵并不苟同地回头看向自己,他轻叹了一声,诚然说道,&ldo;并非我负气之说,句句都是我肺腑之言,当初我虽心中懊恼,但是经历了这般多,我细细思量,你不过一个凡人,纵然能窥得天机又能怎样?犯事的是我,也是我太过自私硬是将你拖下水来,而事到如今,你为我做了那麽多,我又怎麽忍心再让你陪著我亡命天涯,甚至是枉送了性命!&rdo;
君玉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过去,将头埋在糙地之中,窘迫地说道:&ldo;我现在所说的责任已与当初的责任不一样了,我如今和你在一起并非是心中对你有愧,而是……而是我只是觉得照顾你是责无旁贷的,不管当初如何,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命便是你的了,能保护你为你而死便是比我得道成仙还要开心万倍!纵然……纵然我们不再被天界追缉,你也不再是有罪之身,我还是想要守在你的身边,能……能永远和你在一起……&rdo;
说到这里,君玉涵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庆幸自己没有将脸对著敖肇,那脸上的火辣辣连他自己也知道脸已经红到何种程度了!
&ldo;那你还想成仙吗?&rdo;敖肇释然地笑出了声,他伸手扳过君玉涵那红得分外可爱的脸面,见他红著脸不敢看自己地拼命摇了摇头,他又忍俊不禁,这傻道士还真是傻得可爱!
他虽没有说什麽情爱,只是方才那一番话却是比任何甜言蜜语都令他动心,这呆道士从小到大学得尽是修行之道,对於情爱之事纯得犹如一张白纸,要他说什麽&ldo;情&rdo;呀&ldo;爱&rdo;呀,恐怕让他降妖除魔要来得容易得多,只是有他那一句&ldo;能保护你为你而死便是比我得道成仙还要开心万倍&rdo;和愿意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的心愿,他此生已经足矣,能得自己所爱这般对待却是比他说一声&ldo;我爱你&rdo;还要来得令他动容,这朴质略带笨拙的言语却是他一生最值得珍藏的山盟海誓!
够了!有这些就足够了!他此生无憾了!若真能脱罪,他愿意舍了这龙身成为最普通的人,与君玉涵长相厮守,一起生老病死!世人皆道神仙好,只因不懂得这世间真情,神仙有什麽好的?纵然能够长生不老,然却是舍弃了七情六欲,那样行尸走肉地空度日,无心无情地活著,又怎麽能够比得上与挚爱之人相知相守数十年,而这样的数十年远胜於那般无聊地活著上千年!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所谓的神仙情侣,神仙不过是修饰,侧重在情实质在侣,能得真爱,神仙不神仙又有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