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浴室的水声停下,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房间里归于平静。她睡下了吗?傅衍有些不放心,还是过去敲了敲门。屋里一点应答都没有。“纪南荛?”他低声喊她的名字。屋里终于传来一点声响,是女孩被吵到睡觉时不耐烦地一声“嗯!”傅衍笑了一声,即使知道她听不到,还是隔着门板,温柔地轻声说了一句:“晚安。”纪南荛以为自己又做梦了。这次的梦没有中药味,而是甜甜的、清清的梨酒香味。闻得她变得醉醺醺、晕乎乎,闻得她被莫名地蛊惑,闻到沉木香味就想靠近,看到纽扣就想解开,瞧见嘴唇就想亲吻。她靠近了吗?解开了吗?亲吻了吗?她醉醺醺的身体好像飘到了半空,要缠着他亲热,要他和自己一样浑身甜甜的酒香。沉木香味或许还是苦了一点。来点甜甜的果酒就刚刚好。纪南荛在梦中砸吧了一下嘴,她好像真的尝到了梨酒的清甜。嘴唇好像也触到柔软的东西,是脸颊,还是嘴唇?脸颊也如愿蹭到暖乎乎的手掌了吗?是粗粝的,还是柔软的?纪南荛又在梦里又感受了一遍,然后满足地睁开眼,眼神落在自己的床头柜上。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罐喝了一半的梨酒。chapter11相亲,维护的姿态下一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纪南荛懵懵然地点开微信,是傅衍发来的信息:什么时候当你男朋友?完蛋了。不是梦。昨晚自己胡闹的记忆全都排山倒海一般涌入她的脑袋里,纪南荛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难怪别人都说醉酒误事。她在人家家里喝醉耍酒疯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断片啊?此刻纪南荛脑子里正在循环播放自己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包括摸他的手臂、揪他的领子、蹭他的掌心、还有吻他的面颊。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啊?纪南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绝望地思考了几分钟,纪南荛决定假装忘记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于是她给傅衍发了一个问号:“?”傅衍秒回给她一个问号:“?”纪南荛深呼吸一口气,疯狂打字:“那个,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我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抱歉啊,我一喝酒就断片”嗯,伪装得简直完美。聊天框上面显示正在输入中,没一会傅衍回复:“也没做什么,只是说你要去相亲,让我帮忙假扮你男朋友。”没做什么???纪南荛傻眼了,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她在做梦吗?傅衍又发来信息:所以什么时候,当你男朋友?纪南荛有点脸热。这人非得说得这么有歧义吗?还是他就是在故意撩自己?纪南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回复,只能干巴巴地回:我先给我妈说一下我有男朋友了,看她怎么回。傅衍又发来信息:“嗯,那相亲是什么时候?”纪南荛回道:“这周六。”对面停顿几秒,然后回复:“那周六之前,记得找我,我随时有空。”纪南荛回了一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然后放下手机,把自己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床头柜上的梨酒被仔仔细细地盖好,她却好像还能闻到那玻璃罐的清甜酒香,和她抱着那罐酒时轻飘飘的心脏。甜甜的,醉醺醺的。纪南荛发了条信息给她妈,跟她说其实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之前没跟她说是因为谈恋爱的时间比较短,怕还不够稳定就还没告诉她,总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她自己都要相信了。没想到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她妈直接回了一条情绪激昂澎湃的语音:“拉倒吧你!要相亲你就有男朋友了?你别拉个人来糊弄我哈!信你有男朋友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周六你必须得给我去!”她还以为如果纪母只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要看看她男朋友的话,那她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傅衍假扮她的男朋友,趁机增进一下感情。但现在看她妈这个态度,显然已经认定她是在骗人,要是真拉傅衍跟她演戏,可能一下子就会被戳穿了。看来是躲不过了。她是真的排斥相亲,她总感觉相亲就像是把自己贴好各种各样的标签摆上市场,让市场里的人挑挑拣拣。而她还要被打上一个“大龄剩女”的tag,让她流入最低那档次,连平等对话的机会都要被剥夺。纪南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