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十年代的农村乡间小路,难走到无法想象,泥泞坑洼的颠簸程度,一旦车速过快,随时都能干翻一辆车。
纵使这般,可赵楼村外的那条路上,三辆车硬生生开出了拉力赛的感觉。
叶炳文他们这辆车最幸运,是县局唯一一辆北汽生产的吉普越野车,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下,四个轮胎压着路面一路狂奔。
相比之下,前面那辆捷达,以及普桑就显得笨拙太多了。
可纵使这般,捷达车速度丝毫不减。
镜头拉向车内,就见身着棕色棉皮衣的赵强,两手死死抓着转向盘,一脸杀气的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颠得很厉害,但这家伙的驾车技术也很牛,全程没有让方向盘松动一点,硬是让几次被颠飞的车底落地后,还能保持一个方向。
“慢点!求你慢点,强子……”
只是。
车后座上一名面色煞白的妇女,头发凌乱,一张嘴都没了血色,浑身抖的像筛糠。
“强子!你别乱来啊,强子,我……我现在……”
“草泥马的,给我闭嘴。”
感觉到道路稍微好点了,赵强一手松开转向盘,顺势拿起旁边的一把枪,直接往后一瞄,咆哮起来。
“要不是你养的好女儿,要不是周春艳那个骚货,我们家会这样吗?”
“行啊!老东西,当年我们家绕过你们,你们居然敢反过来坑老子……”
“你等着!等老子出了龙海县,我他娘的一定弄死你。”
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妇女彻底不敢吭声,紧紧咬着牙关,两眼泪如雨下。
她不是别人,正是周春艳的母亲。
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身粗布衣裳甚显单薄,满脸皱纹,俨然就是个农村普普通通的妇女,哪里经得起这种场面的惊吓,好几次都险些晕过去。
“赵强!我劝你放弃抵抗,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在三辆车保持着前中后的距离,进行激烈追逐时,最后一辆越野车内,叶炳文拿着扬声器,隔着老远就开始喊话。
他的声音对于赵强而言,不但起不到任何劝阻作用,反而更是一种刺激。
这些年来,他们赵家在龙海县就从来没怕过谁,提防过任何一个从上级空降下来的干部,也打掉过农村一些想要叫板的家族势力。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真正瓦解到自己家的人,居然是叶正刚父子俩。
这俩人可是他们家的狗啊!
尤其是叶正刚,儿子部队复原刚回来,他就卑微的跟孙子一样去求自己家。
这种内心巨大的反差感,对于赵强就是最大的侮辱,他现在恨不得将叶炳文抽筋扒皮。
一股剧烈的怒气直冲头顶,赵强一手握着枪,从车窗外朝着后面,连瞄都不瞄,直接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还是那把经典的五四式手枪,762毫米口径子弹在一阵橘红色火光下,脱膛而出,大部分都打空了,只有一发击中在中间那辆普桑车顶。
“草泥马的叶炳文,你跟老子等着……”
收回枪支,赵强冲着空气怒骂了几声,才算平复心头情绪,脚下继续猛轰油门。
三辆车始终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沿着乡间小路很快就到了尽头,正前方便是县城通往各个乡镇的柏油马路。
三米五宽度的路面虽然平坦多了,可路上杂七杂八的人也多了,地板车、自行车各类农村车辆,更是增加了追捕的难度。
嘀呜嘀呜——
叶炳文将警笛拉到最响的音量,一面疯狂摁着喇叭,一面拿着话筒大喊。
“让一让,都让一让……”
正逢腊月十八,年味更浓,又是个艳阳天,多少老百姓都趁着这个日子前往县城购买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