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了要出去,午时日头刚一出来子房换了衣裳就直接从旁门而去,只是到偏门时被管事婆子拦下,还以为子房是那个院子里的下人,把子房呵斥一顿,就让子房从后院小门出去。
大户人家都有规律,只有主子才能走前大门,半主子走偏门,下人走后门。子房虽是崔家大少奶奶,但他只是男妻,男妻比不上女妻尊贵,只能算是半个主子,所以子房只能走偏门。
子房身穿素衣,朴实无华,看来与一般人并无二样,偏门没能出去,后门倒是畅行无阻,只需说一声出去做些什么何时回来留个记录便是,只是虽然来了京城许久,子房都没出来过一次,一时间站在街头到显得有些无所是从,不过在问了好几个人后子房终于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那是花鸟鱼市的林台园。
林台园是一家专门种植花木的地方,这里别的没有,花草树木倒是不少,子房进店的时候柜台上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少年长着包子脸,大眼睛,脸上一块黑斑遮盖住他大半的面容,这少年叫林谦是这林台园的小东家。
见有客人进门还一直盯着自己,林谦面色一紧,朝子房赔笑就转身进了后院,没一会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柜,见着子房朝子房赔罪。
子房笑笑未在意林谦的事,只问:“我家里有几棵桃树快枯死了,我想来问问这里可有乳湳酱,麋脂膏,春沓,汞沣,白梵还有农杀液?”
子房的话,让掌柜愣了:“除了乳湳酱和麋脂膏,其他的倒是都有,但是这农杀液……”
“怎么了吗?”
掌柜轻叹:“小兄弟可能不知道,一年前这农杀液都被列为砒霜一类,已经很少有人卖了,小兄弟想要,只有到正经药店去买了”
子房听得好奇:“这农杀液只是一般农家用来除虫所用,怎么会被列为砒霜一类?”而且,如果到正经药店去买,除了登记名字住址按手印之外,这价钱是不是原价会被抬高多少都不一定。
掌柜也叹:“谁说不是,原本都好好的,可是之前听一些人说宫里那边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好像跟这农杀液有关,当时可抓了不少人闹腾了好一阵子,最后农杀液被列入砒霜一类规划到正经药房才能出售,这事才算完了,现在啊一般小商小户都没得卖了”
子房拧眉,片刻才道:“那你这里有什么就给我吧,没有的我再去别处找找”
掌柜立马答应,将东西都给子房包好,付清了钱,子房要离开时又看见那林易躲在门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掌柜也发现了朝子房,尴尬笑笑就走了过去房门关上,子房站在门边只隐约听见里面妇人说什么接受不了还是好好在房间里待着什么的。这么一想,子房知道估计是自己刚才盯着他看,吓着他了。
拿着东西离开花鸟鱼市,街头上人影不少,子房估摸着时辰想去再问问哪里有乳湳酱和麋脂膏,远处就听铜锣声传来,这一扭头看就见一亮华丽宽大的马车,在一群士兵的维护下横冲直撞,硬是将人行分做两边,马车里坐着个年轻的公子,正从车外扔金豆子,逗得一群老百姓争先恐后的抢,场面混乱。马车前的将军看有人要冲撞上马车,一挥鞭子就给那些百姓抽去,又吩咐士兵将人镇压。
子房远远看着,脸色愈发阴沉,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无意间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有个背着弓箭的猎户,子房直接挤了过去,以一两银子跟对方把弓箭都买了。
猎户打猎每日最多也就是百八十文钱的收入,一两银子足够他一年的开销,是以对方也没犹豫十分爽快就把弓箭卖了。
子房将从林台园买来的东西挂到肩上,拿着弓箭快速钻出人群,选了个他觉得隐蔽的地方就开始拉弓搭箭,只看一眼,子房对准苗头,一松手。
“咻——!!”
两支箭飞射出去,一支射中那挥鞭将军的坐骑,一支射中那拉车的马,两匹马同时嘶鸣一声挣扎一下就倒地不起,马背上的将军被砸了下来,马车倾斜也是险些将里面的公子给摔了出来,整个场面瞬间一片混乱,百姓惊叫着四处奔跑,没一会原本人多热闹的街头就只剩下那差点坠马的将军和他的主子。而子房早已趁着混乱离开这是非地。只是他是走了,有人却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这小兄弟好俊的箭法,要是他想,恐怕这李将军跟司徒小王爷都得命损当场了,射马不射人,呵,崔三,你说他这是想给司徒小王爷一个警告呢,还是其实他是想杀这二人,只是瞄头不准而已?”
底下的景象,子房的箭法,男人的话,都让这崔三崔南观暗暗心惊,只是面上丝毫不显:“司徒小王爷如此戏弄百姓,恐怕明日便会有人上递折子,只是他受此惊吓,只怕王府那边不会罢休,且看那小兄弟的样子颇像是京城外的猎户,会有此举恐怕也是不喜小王爷之作为,才出手警告吧”
男人低笑:“管他是警告还是其他,这小兄弟箭法这么了得,我倒是想认识一而”说到这里,男人起身就走:“不与你多说了,我得在王府出手之前先找到这小兄弟,免得他被王府拿住,先走一步”
“杜……”崔南观来不及将他喊住人就已经走了。想到子房今天做的事,崔南观也坐不住了。
而子房将剩下的弓折断随意丢弃,就回了崔家,后门管事看他回来也没多问就放子房过去了。
陶然居里九溪一直心惊胆战着,见子房平安回来才彻底松了口气,追问子房出去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子房只说没有,就去找了木桶出来开始倒弄。
九溪一直在旁边看着,想帮忙却搭不上手,等子房忙完的时候九溪就看见他将桶里的东西仔细地刷上那些桃树的树根。
“大少奶奶,您刷的这都是什么啊?”九溪一脸狐疑:“这东西刷在树上有什么用吗?”
子房看他一眼:“有没有用我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到时候再看看就是了”
后院的八颗桃树,再加上前院的两大棵桃树,子房才刚刷了两三颗,桃然居里就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子房还没发现那人,倒是一旁的九溪先看见对方,当下惊得忙跪了下去:“奴才叩见大少爷!”
这称呼,让子房刷树的手明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