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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第二日，雷俨便向主家说明原委。那家人不信，非砍不可，雷俨便把木头买下来，做成这张疏桐流响琴。&rdo;

她说得声情并茂，裴氏和赵氏都一时都听住了，半晌无语。

还是赵氏先回过神来，&ldo;不是说他都睡迷糊了吗?会不会是做梦啊。&rdo;

杜氏笑道，&ldo;我也是辗转听来的。这种事都是越传越神，谁知道一开始就是做梦，还是后来好事者编的故事。&rdo;又道，&ldo;不过后面的事，却是许多人都知道了的，应该不做假。&rdo;

裴氏和赵氏都表示想听下去。

杜氏便接着说，&ldo;雷俨路上花光了盘缠，入京后身上就这张琴最值钱。便当街叫卖，出价百万。&rdo;

裴氏和赵氏都恍然大悟‐‐雷俨百万卖琴的事她们都听过。当时雷俨还是个无名小卒，做的琴又朴实无华，因此围观的多，想买的无。那琴卖了一年还没卖出去，一度成为坊间笑谈。古代蜀国铸过&ldo;值百钱&rdo;，一钱价值一百钱，众人便戏称那张琴为&ldo;值百万琴&rdo;，专坑冤大头。

直到后来雷俨被天子宣召，成了皇家琴匠，好事者才知道他的琴是真的好，纷纷访求他之前的成品，他的琴中绝品真有被哄抬到百万钱的。众人这才想起当初那张琴，但雷俨只笑而不语。

裴氏叹道，&ldo;原来那张琴是被韦家买去了吗?&rdo;

杜氏笑道，&ldo;是。&rdo;

赵氏忙问，&ldo;真是百万钱买去的?&rdo;

&ldo;那就不知道了‐‐不过，雷俨成为琴待诏，还是韦家举荐的。&rdo;

&ldo;哦……&rdo;赵氏听懂了，这是权琴交易。

杜氏又道，&ldo;那会儿章献皇后还在闺中，有一日她在院中给父亲弹琴，弹的就是这张疏桐流响。墙外刚好有个道士路过，听见那琴声便往韦家闯。韦家家丁慌忙去拦，谁知这道士本事高妙，明明看着就在眼前，扑过去却要扑空‐‐原来十几个家丁看到的竟都是他的虚影。眼见他就要长驱直入，进到深闺内院去了，韦家家丁忙禀报给章献皇后的父亲。章献皇后在一旁听说有这种事，便笑着对父亲说，&ldo;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必是个得道高人，为何要阻拦?父亲该亲自去迎接才对。&rdo;

&ldo;横竖拦不住了，韦相公便起身去迎。&rdo;杜氏顿了顿，见两个妯娌都听得入迷，便笑道，&ldo;谁知这道士听见里头声音，话也不说，跟来时一样扭头就走。韦相公追出门去，一个晃神，这道士就已不见了。你们猜这道士是谁?&rdo;

两人都摇头，杜氏便道，&ldo;罗公远。&rdo;

两人都吓了一跳。天师罗公远，她们虽没见过，但她们的祖母辈谁不对这位玄宗朝的活神仙津津乐道?

杜氏道，&ldo;这年八月十五，韦相公在宫中遇到这个道士，才知道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罗天师。散席之后，便追问罗天师那日为什么要闯他家门。罗天师恰好后背痒，便折了根细竹枝，变作一支碧玉如意，边挠痒痒边回答，&lso;捉赃&rso;。&rdo;

裴氏和赵氏脱口而出，&ldo;啥?&rdo;

杜氏笑道，&ldo;捉赃。地上的凤凰巢被人拆了，罗天师听到里头琴声有凤巢之音，所以进去捉赃。&rdo;

裴氏和赵氏这才明白过来‐‐凤栖梧。雷俨拿来制琴的那棵梧桐树，可不就是凤凰巢吗?

&ldo;那为什么他又走了?&rdo;

杜氏道，&ldo;因为听到了雏凤清音。凤凰自己就在里头，他去捉什么赃?&rdo;

裴氏和赵氏都不觉一愣，&ldo;章献皇后?&rdo;

杜氏笑着点头，&ldo;嗯。但到底是桐琴引来了凤凰，还是凤凰引来的桐琴，那就不知道了。&rdo;又道，&ldo;总之不过两三年间，章献皇后就嫁入东宫。出嫁前把这张琴留给了自家妹妹。这位韦夫人夫家长辈讳字响桐，琴名就改作了万壑松。一直传到老太太这儿，才带到咱们家来。&rdo;

说话便已绕到了三房住的堂，赵氏还没听够故事，但也能赖着不走。只好寒暄几句，乖乖回家去吃荸荠。

马车调头，这才往八桂堂的方向去。

车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杜氏才对裴氏道，&ldo;故事虽是无稽之谈，但也拦不住人信。我看大嫂这次为难秀丫头和你并非为了旁的，就是想要这柄琴。&rdo;

裴氏道，&ldo;一柄琴罢了，这么处心积虑的，莫非还能引来只真凤凰不成?&rdo;

郑氏就看着她笑，看得她有些恼火了，才道，&ldo;可不就是为了那只凤凰吗?云岚出生前，她就梦到明月入怀，这不就是生女贵相的吉兆么。云栖寺有和尚说云岚贵不可言，她抬手就捐了一百贯香油钱。云岚才多大，出去问问，有谁不知道她命里富贵?从知道老太太有这么柄琴，她就一直惦记着呢。&rdo;

裴氏也不能咒侄女不富贵。憋了一会儿，才道，&ldo;她真这么想要，直接和老太太说，老太太未必不给她。何苦等到今日来，闹得人仰马翻的?&rdo;

郑氏道，&ldo;谁叫云岚小呢。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太太就给了云秀了。&rdo;又笑道，&ldo;我看这琴若真的灵，也要先应在云秀身上。&rdo;

裴氏摇头道，&ldo;若是真的灵，就不会给她招惹这种祸事了。&rdo;

第7章初逢（三）

经杜氏这么一解说，裴氏心中火气已消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