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却是摇摇头,一脸惆怅不想出声,宋师竹想了想,道“是不是舅母怎么了?”
舅母这几日都要过来家里的,谁人影响了她娘的心情,并不难猜。
李氏顿了一下,才道“还不是你舅舅。”
宋师竹立刻竖起耳朵,整理账册也是很无聊的,她坐了一个下午,早就想换换心情了。
李氏却没往下说,若是换成别家女眷的事,她倒也愿意拿出来当成闲聊话题,可她和李舅母毕竟当了一辈子姑嫂,也不愿让嫂子在小辈面前失了威严,只此一句后,李氏便止住不言了。
虽然亲娘语焉不详,宋师竹也能猜到是什么事。若说表哥中举后舅母还能有什么心事……她正想就此表一下意见呢,李氏就又说起封恒先前在省城被姑娘纠缠的事。
宋师竹觉得得为封恒辩解一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氏微微一哂,面无表情。
因着觉得这句话没什么力道,宋师竹想了想,决定给封恒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她用手指指着天,隐晦道“就算他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敢去干那样的事。”
这句话说出来后,李氏面色果然缓和许多。她不相信男人在这上头的品性,却愿意相信闺女身上特殊的能力。
在李氏看来,除了宋氏族人有族规束缚着,其他男人都是一样的。若是有机会,寻欢好色朝三暮四,一样都少不了。就连她大哥,品性还算不错的人,和妻子也不是没感情,说纳妾还不是就纳妾了。
宋师竹看着她娘总算开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娘先前对封恒的印象一直不错,突然这么消极……她真是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夫妻之间各有各的相处之道。
不是她对封恒特别有信心,而是她能看出来,许是读书压力大,封恒最喜欢的便是家里这种舒畅自在的生活氛围,要是招惹女色会让这种家庭状态被破坏——他应该是宁愿克制自己也不会去干的。
因着宋师竹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李氏也不愿继续想起糟心事,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问起封恒回乡祭祖的事。
无论如何,女婿在读书一事上还是值得称道的“你婆婆知道女婿这么出息,肯定十分高兴。”
宋师竹也觉得欢喜,她看过县志,封恒应该是开朝以来丰华县第一个解元,这等风光,她想想都能知道消息传回去时众人会有多高兴。
她想像了一番县里现在的热闹场景,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自豪之情。不过……她道“应该是不回乡了。”衣锦还乡这等光荣事要等下回才能见识到。
时间上赶不上,如今已经是四月了,九月就是会试。
“等到柏哥儿和惟哥儿府试后我们就走。”宋师竹道,“太晚上京,一路上太热,喜姐儿也会受不住。”
宋师竹最近一直在整理行囊打点出门的事,为了闺女跟着同行,她真是绞尽脑汁付出许多努力。
她本来是想要改造一下马车,加装减震设备的。大庆朝有弹簧这种东西的,三国时的木牛流马中就加了弹簧,可是弹簧造价太昂贵,她道“幸好我手中银子不少。”除了来府城时封家给的家用外,她还有嫁妆银,还有出嫁时宋文胜送给她的锦绣楼红利,还有这一回收到的各种金银财物。
收了一些,退了一些,之后还剩下不少呢。
因着手中宽裕,宋师竹准备行装时就更周到了。
她打算找一个能随行的奶娘。虽然闺女的口粮她随身带着,可也不能保证她一路上都健健康康的。若是她病了就不能喂闺女了。
宋师竹生产前舅家和李家帮着介绍了几个妇人,可她奶水足,就没把奶娘留下。如今要上京了,还得找一个愿意跟着出远门的奶娘才行。
就是因着奶娘这个问题,宋师竹突然觉得带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上路十分不现实。
她一个大人都怕自个水土不服会病,一个小婴儿就更令人担心了。
外孙女出远门的事,也是李氏的一桩心事。她和宋师竹对视一眼,道“你总算想起来这个事了。”李氏在外人面前,一直对闺女一家子一块上京表示支持,但私底下,她却深深觉得他们极不靠谱。要是路上有个小病小痛的,小孩子可承受不住。
宋师竹摸了摸鼻子。
李氏十分不解道“女婿一个人上京无甚问题,为什么你和喜姐儿也要跟着过去?”李氏先前以为闺女是担心女婿会在女色问题上犯错误,可如今宋师竹对夫婿这么有信心,她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上京的事了。
宋师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把封恒前头生的事给李氏说了。
封恒身上一直带着死亡光环。虽然她怀孕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可她真是怕他在路上会出什么事。
李氏就听着闺女从封恒如何在郊外较场上救下李教习的事说起,又有先前堤坝上不小心落水,全都一一应验了赵氏的那些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