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初:&ldo;花露水洒床单上了。&rdo;
梁煊走过去看看,床单正中间被弄湿,确实是没法睡了。梁煊:&ldo;那我去叫护士换个床单。&rdo;
李逸初连忙叫住他:&ldo;这么晚了多麻烦人啊。&rdo;
梁煊本想说不麻烦,可一看李逸初快藏不住的笑容,醒悟过来他是故意的。梁煊装作看不懂的回到自己的床:&ldo;那你就这么睡咯?&rdo;
李逸初抱着腿坐在床脚道:&ldo;是。&rdo;
梁煊背对他一笑,转过身恢复面无表情,伸手关了灯,清清嗓子:&ldo;那晚安。&rdo;
李逸初:&ldo;……&rdo;
梁煊在黑暗中捂着嘴笑,不让自己出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见李逸初仍旧是抱腿坐在墙角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肯定很有趣。
李逸初心里把梁煊骂了十分钟,见他似乎真的睡着了,愤怒地瞪他几眼,正准备将就着躺下,却听到黑夜里梁煊的声音:&ldo;过来。&rdo;
李逸城立刻把刚才骂他的话抛到九天云外,跳下自己的床跑到梁煊的病床上,梁煊伸开手臂把他抱入怀中,鼻间涌入浓烈的花露水味道,梁煊痛苦的摒住呼吸:&ldo;你抹了多少花露水?&rdo;
李逸初:&ldo;大半瓶。&rdo;
梁煊:&ldo;……&rdo;
李逸初颇自豪:&ldo;我在这,蚊子也不会咬你了。&rdo;
梁煊深呼吸几次,想让自己习惯那个味道,但仍然觉得很刺鼻,他鼻子上下蹭,终于在李逸初头发上找到没被这味道浸透的地方,于是把鼻子埋在他头发里,李逸初的头发不像梁煊的那么硬,发根有洗发水的清慡味道,梁煊轻轻摩挲几次,手抓着李逸初的手臂环到自己腰后,拍着他的后背道:&ldo;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这样哄过你睡觉?&rdo;
李逸初奇道:&ldo;什么时候?&rdo;
梁煊:&ldo;四五岁?我也记不清了。我去你家玩,你妈妈要做饭,你在沙发上睡觉,半梦半醒的哼唧,然后你妈妈就教我拍你后背,果然拍一会你就又睡着了。&rdo;
李逸初眼睛笑出弯弯的弧度:&ldo;这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得?&rdo;
梁煊把脑袋移下来和李逸初对视,他现在不觉得花露水的味道难闻了,&ldo;我也觉得挺神奇的,很多事我都记得。比如你第一次跟着父母来我家做客,打碎了我的杯子。&rdo;
李逸初对父母去世之前的生活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他一点都没忘。不过可能是父母的去世让他对那段时光的记忆极度片面,他只记得和父母相处的过往,对于其他人,都记不清了。梁煊提到的这些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李逸初啧了一声:&ldo;碎你一杯子记十几年,忒小气。&rdo;
梁煊笑:&ldo;我小气?每次我有了新玩具,不都是给你先玩的?&rdo;
李逸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想起来梁煊说的玩具了,那时候两家关系好,家长每次买玩具都会给另一个小孩买一个,但又希望他们能有新鲜感,所以每次都是买两种不同的玩具,但是每次都是李逸初先把两个都玩了,梁煊才会接着玩。当时李逸初父母教训他不能这样,梁煊还去给他求情,说自己喜欢逸初弟弟,愿意把玩具给他先玩。梁煊的一句&ldo;喜欢逸初弟弟&rdo;被大人们笑了好几天。
后来呢?后来李逸初父母去世,被梁家收养,梁叔要养两个男孩,再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买玩具。
李逸初本来蕴着笑意的眼睛黯淡下来,看着梁煊道:&ldo;可惜你七岁以后就没有玩具了,都是因为我。&rdo;
梁煊用手指捏捏李逸初的眉心,和声道:&ldo;可我有你啊,给我多少玩具都不换。&rdo;
李逸初耳尖又不受控制的红了,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什么明确的话,也没有什么仪式感的行为,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埋在地里十七年的酒坛突然被挖出了地面,酒香一瞬间侵占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似乎一切都很突然,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瞬间的蔓延,依托于地底下漫长的十七年的发酵,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着,直到有一天再也藏不住。
梁煊抬起头亲了一下李逸初的耳尖,将他往自己怀里更贴紧一点,低声道:&ldo;睡吧。&rdo;
第19章
梁煊后脑的伤口并不长,因为fèng针而剃掉了一小块头发,拆完线就是一条还未结痂的伤疤。刘凡看着那伤疤不停问医生会不会以后不长头发了,医生回答的很保守:理论上不会。
于是刘凡愁眉苦脸的收拾东西,不时叹口气。
梁煊安慰道:&ldo;妈,医生不是说了会长的吗?你不用急。&rdo;
刘凡本来弯腰叠衣服,听完直起身道:&ldo;你这不长出来谁都说不准,还有你这脑袋,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rdo;刘凡说着看了李逸初一眼,然后又指着梁煊道:&ldo;要不是你头破了,我肯定先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在学校不知道学习,就知道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惹是生非。&rdo;
李逸初依旧在整理东西,当做对这指桑骂槐的话完全听不懂,该问刘凡的事,依旧微笑着去问她。
梁煊知道母亲一直憋着股火,关心则乱,看着亲儿子进医院,搁哪个父母都不好受,迁怒到李逸初身上也算正常,毕竟大部分人是做不到就事论事,只会感情用事的。
一行人回到家,梁煊把自己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来挂进衣柜,发现李逸初的睡衣也塞到自己包里了,于是拿着睡衣去敲李逸初的门,李逸初正站在床上拿衣柜顶放着的鞋盒,听见声音就让梁煊自己进来。
梁煊站到床边,看到那张侧面轮廓画像仍然在李逸初枕头底下,心里立马不舒服起来,索性把那画抽出来,对李逸初道:&ldo;这画我没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