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走的时候,突然被钱寅用力扯住了手臂,对方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宋悦词,你别想好过,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别想……”“还不放手?”凌越跟他姑姑告别后正打算去练球,没想到从办公室出来下面一层站满了学生,他就没急着走。宋悦词听到声音时愣了一秒,她以为她的身后只有一堵白墙,甚至这面墙上连扇窗户也没有,不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人站在她身后才对。但是上一层楼,在她现在站的这个位置,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凌越戴着墨镜,手里举着手机,看向钱寅,“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这拍风景,一不小心呢,把你精彩绝伦的一系列变脸都拍下来了。”他露出一点微笑,嘲讽得明明白白,“先痛哭流涕求人放过,现在恼羞成怒打算鱼死网破啊?”“没关系。”凌越说道:“我挺空的,如果这位同学后续打算起诉你,我可以出庭作证。”“证明你的确,是个垃圾。”钱寅自觉丑态被抓个正着,忙不迭往楼下跑了。宋悦词从无心情爱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宋悦词看见了从上一层楼走下来的凌越。过于休闲的打扮,也没压住一点他的个人特性。林瑶作为他曾经的高中校友兼球迷,自从凌越回国以来,谈到他的次数尤其多。林瑶给宋悦词看过一个视频,是凌越结束比赛后接受采访,赢了大热门的选手,在对方主场被满场“嘘”。最后被砸了瓶矿泉水,他反应速度太快,在砸到脸之前稳稳抓住了瓶身。没有冷脸,没有愤怒,只是眼神变了,整个人处在一种“我知道你很不爽,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的状态,他甚至拧开那瓶未开封的水,坦然地喝了两口。眼神锐利,却又置身事外,完全不谦虚也不低调。与身俱来的高位者的态度,从头到脚都彰显着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距。而他,已经相当习惯这种差距。那是一种因为过于不屑,所以更能刺痛人的态度。但大抵是家境教育和人品人格真的优秀,虽然人间疾苦与他完全无关,在面对他人痛苦的时候,不仅没有熟视无睹,甚至还愿意伸手帮一把。宋悦词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日光从她头顶的玻璃天窗落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如果不是眨眼的频率,像是过于真实的仿生机器人。“情绪过于淡了”,凌越想道。从刚才到现在,她好像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言语挑唆和舆论压力,被没素质的或是嫉妒的人明里暗里议论污蔑,承担莫须有的罪名和压力。但这些本来就跟她们无关,而是那些带着恶意的人本身。凌越很大意义上来说,是一个不会刻意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的世界一向非黑即白,要做到这种纯粹绝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总有需要站队和随波逐流的时候,总有需要为什么低头和让步的时候,但他不需要。他经过宋悦词身边,“我刚说的是真的,如果你后续起诉他,可以找我。”他说完就走,楼梯口的风很大,把他的衣服吹得紧紧贴在了背上。宋悦词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看清楚来电人之后,她清了一下声音,开口时带着特有的向长辈撒娇的味道。“外婆~”老人惯例问她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腿恢复得好不好,然后宋悦词再反问回去,总是得到一样的回答:“都好都好,你不要操心。”“外婆给你寄了粽子,你妈妈和我一起包的。”宋悦词很轻地嗯了一声,她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又突然停住,“妈妈好一点了吗?”“好多啦,前天、昨天,今天都在画画呢,说到你生日前,要给你把去年和前年的画像都补上。”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微微笑起来。不久前多糟糕的言论都没有让她想掉眼泪,现在眼眶却发涩,她努力语气轻快,“外婆,那我回去吃粽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