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华支着胳膊想要起身,但力气不够,费了半天劲起不来,顾煜直接上炕把他圈进怀里。“我也有话想诉与将军。”萧灼华依偎在顾煜怀中,很低很轻地说。萧灼华会怎么说呢?说的话是怨恨,嘲讽,还是谩骂?顾煜惴惴不安地等着萧灼华开口。“荣华富贵皆放下,今只想与君归家。”顾煜瞳孔猛缩,惊得身躯一震。萧灼华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游蝶的翅膀划过顾煜的心上,盈盈蹁跹,柔情似水,却足以一举撞乱他心中的江河,破开岸边重重碎浪千叠。萧灼华把手伸进里衣,从左胸的位置掏出一个红绳编的精巧手链。“我阿嫂说,鲁日特的地坤若是遇见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就要编一条红绳送给他,这样天神就会保佑这段情缘天长地久。”萧灼华把手链放到顾煜掌心,温柔的话语里带着暖融融的笑意。“我把绳子放到贴着心的地方,因为这里,”萧灼华点点自己的左胸,“一直都只有你。”“我做不了你的正妻,也没关系的。敢问将军,可否做本王的正妃?”萧灼华听到顾煜急促的心跳,笑得更加明媚。顾煜不说话,只是翻过手,与萧灼华十指相扣,一条手链贴着二人的掌心,仿佛将他们的心意绑在一起。“末将,幸甚至哉。”顾煜说着,吻上萧灼华柔软的唇。往事惊涛如梦渺,红绳赠与卿卿,愿共赴、前路遥。今朝相思连花草,惊觉世人云云,终不似、伊家好。斜阳镀天光,云影亦徘徊。飞鹰穿过旷野的风,在苍穹的尽头游走。多情最是落日霞辉,慷慨地赠予这片辽阔大地韫色稠于陈年酒,不忘给这孤单的过客披一身喜帕似的绣金流红。这看似寻常的傍晚对于鲁日特的族人来说并不寻常,因为今天是裕狄王大婚的日子。人们好奇这位从小生长在中原的王爷是什么样貌,更期待见识裕狄王妃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当顾煜牵着萧灼华的手走上礼台时,原本喧闹的人群惊得鸦雀无声。晓勇如狼四处征战的裕狄王,狰狞面具下竟是一张艳若桃花的脸。曾一箭射奸王颠覆时代的英雄褪下箭袖戎装,不过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王爷曾在战场上高束的青丝被编成一束垂在后腰的麻花辫,熠熠生辉的琼珠琳琅点缀其间,宛如在墨池中璨然落了红绿相间的大珠小珠。眼波仿佛潋滟着远山青黛的春光,唇角有棠胭梨雪般的笑意荡漾,失了带领族人杀伐决断的气场,身形清瘦,看着完全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没了宽大黑色战袍的遮掩,红底白花缀磐珠镶五彩的广袖婚服下笼罩着的圆润肚腹格外显眼,为王爷本就柔和的面相更添几分融融的暖意。人们犹豫一下,再去看王妃。王妃是……北狄二十六部皆敬畏不已的顾将军,身形健壮如同猛虎,比王爷高出一个头。他身着与王爷款式相仿的广袖正红婚服,鸦发编成一缕缕后以华冠高束,头带黑底熊纹的镶玉抹额,腰系刻画鲁日特古老图腾的玄色宽带,俨然是入乡随俗的阵势。平日面瘫冷漠的将军今天一直在看着身边的人微笑,痴痴的眼神快要像熬煮过的蜜糖般拉出丝来。族人:???新任的王上与王后按照部落的习俗为他们主持着大婚之礼,大巫往脸上抹点红颜料,拿了两根骨头开始跳没人看得懂的舞蹈。顾煜不太懂所谓习俗,茫然地看着萧灼华,模仿着他的动作。萧灼华伸出右手贴住左胸的位置,对着面前的神像跪下,俯下身子一拜。顾煜也学着俯下身子笨拙地一拜,眼睛却不住地往萧灼华那边瞟,生怕他压到肚子,“咚”一声磕到了头。萧灼华伸手给顾煜揉揉额头,关切地看着他道:“疼不疼?”以往被人砍出白骨一声不吭的顾将军此刻用光了毕生演技摆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可疼了,你给我揉揉才能好。”因为萧灼华怀着身孕不能饮酒,新人对饮的时候,陶碗中盛的圣酒只能用白水来替。顾煜喝一口温热的开水,望着心上人的笑靥,觉得寡淡的白水都甜得腻人。繁琐的仪式一直持续到星河初上才算结束。到了篝火盛宴开席的时间,其他族人们高高兴兴四散去吃席跳舞,作为顾煜师傅的夏知秋最为兴致勃勃,逢人就说今天我徒儿大婚,然后不由分说拉着人家喝酒,没一会儿就烂醉如泥,感情饱满地到处诉说顾煜跟着自己习武时的糗事,泪眼婆娑好像一个欣慰的老父亲。江鸳嫌她丢脸,一边扶着喝傻了的殿下一边苦口婆心劝她回营帐。夏知秋疑惑地看着江鸳姣好的容貌,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提着一壶最烈的烧刀子对江鸳大着舌头说:“这是哪家楼里的小美人啊,来给本宫喂壶小花酒尝尝。”江鸳楚楚动人的脸充满了怒意,抬手扇夏知秋一巴掌,气恼地骂:“你他娘的喝醉了连我都认不出来?哪家的美人,你家的!”江鸳骂完便红了脸。众人围着火堆拍手起哄:“喂一个!喂一个!”萧灼华疲惫地倚着顾煜的肩,看着远处欢乐的众人,扶着酸痛的后腰有些站不住。“累了?”顾煜将自己的毛裘脱下,披在萧灼华身上,张开臂膀搂住他。“有点。”萧灼华用头蹭蹭顾煜的胸口,神色恹恹地说。顾煜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毡房里走。萧灼华就算困得闭住眼睛,还不忘伸手紧紧搂住顾煜的脖子,像一只傻乎乎的树袋熊。毡房中炭火烧得正旺,花烛的亮光映在怀中人脸上,让顾煜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心痒。萧灼华睡眼惺忪坐在炕沿,任由顾煜撩开他的衣襟,露出毛领下葱白似的玉颈和包着白绑带的胸膛。星星点点的吻从脖颈一直向下,落到萧灼华清瘦的锁骨,吮出的斑斑痕迹宛如春三月的落红飘零。萧灼华觉得又痒又不舒服,不由自主仰起头来,双手抓住身下的大红被褥,攥出两团褶皱,身上的桃花香愈发浓郁,口中溢出情动的低喘。顾煜伸手到萧灼华脑后,耐心地将他缠绵纠错的发丝解开,取下硌人的珠链金饰,三千青丝如飞瀑般顺滑地垂落而下,与满头珠翠相比别有一番暧昧的风情。“你今日从清晨就忙碌不停,又不是没大婚过,随便走个过场就好,何至于如此认真。”顾煜给萧灼华揉揉酸软的腰,耳鬓厮磨着与他低语。萧灼华轻轻环住顾煜的脖子,疲乏地笑笑,软言软语道:“你三年前没给过我的,我今日都要给你,我的少爷值得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承蒙王爷如此厚爱,本妃不把王爷伺候舒服怎么行。”顾煜从贴身的衣襟内掏出一小罐巴掌大的药膏,拧开之后清香扑鼻微凉,玩笑地在萧灼华耳边吹着气说,“苏云澈给我的,说是涂上就不痛了。”顾煜抚上萧灼华肩头,轻而易举将他扑倒,解开他粽子似的层层衣物,指尖从光滑的脖颈流转而下,摸过隆起的腹部,沾取罐中药膏,撩拨那个细窄的销魂之地。“嗯……少爷……啊……”怀孕后本就敏感,萧灼华经这么一抚弄更是娇吟连连,面颊泛出细腻如云水的薄红,眼下涌出氤氲的水雾,某处嫩红早已淌出汹涌的春涧水。北域高高在上的狼,只被他一人驯服。顿时水声四起,暧语不绝,各位且听那:千丝万缕细柳荫,琉璃春水破裁冰,鸳鸯双双入深藕,云雨风起,只见波光粼粼皱。万紫千红芳菲尽,梨花惊颤弄风轻,黑云散鬓湿绛口,长夜初霁,却听娇语声声漏。虽是不痛,奈何身上人天赋异禀,终究是磨人难熬的。欢愉之外,吞吐得仍是辛苦。到了后半夜,萧灼华已经累得睁不开眼,颤抖的指尖抚上顾煜的腹肌,哭着连连轻语:“煜儿还没好啊……哥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