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雨的南国夜晚,晚风里多少带来清凉的气息,厉昊南从应酬的宴会上回了,身上带着些酒意。同样喝了酒的安雅要扶着他上楼,眼睛看着他,带着些迷离的魅惑,厉昊南有点不耐烦,下午传过来的那个音频录像已经够让他头疼脑胀了。
他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好,拿眼点了点站在一边的冼志明和阮文正,冼志明立刻过来扶住了,阮文正也过来拦下安雅。
厉昊南到了楼上,照常的冲了澡,然后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再次翻看着下午的时候由爱尔兰传回来的影音文件。
在一套带车库的HOUSE的窗前是一片花园,后面是一片带着草坪的树林,房子环境十分幽静,乌墨穿着白色圆领T恤衫,灰色的运动休闲裤,站在前廊下喝水,俊秀的面孔上挂着汗水,因为出汗有些湿头发贴在额头上,样子好像更为年轻,如同一个刚刚在运动会上跑完三千米的高中生。
随着房门打开,顾筱北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头发绑成马尾,穿着跟乌墨同款的G字标识的白色T恤、灰色中裤,脚上是一双粉色人字拖,脸上带着笑容浅淡自然,随手将手里的干净毛巾仍给了乌墨,说了句什么。
无论从神情,到气色,都出乎意料的健康,开朗,快乐!
乌墨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低头回着顾筱北的话,太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桠洒在他的身上,神情专注,漂亮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顾筱北很熟稔的向他皱眉瞪眼,然后昂着头走在前面。
因为乌墨心思细腻,戒心很大,房子周围不能靠近,厉昊南的手下偷拍的时离的太远,无法录下乌墨和顾筱北的交谈,只能从屏幕上看着乌墨踩着轻快的步伐跟着顾筱北,传说中那个血腥阴狠的少年竟然并不羞恼,只是纵容的看着走在前方的顾筱北。
他们两个上了一辆宝马,然后到了街上,一起下车逛中心市集,乌墨买下两顶滑稽的宽沿帽子,分别戴在他和顾筱北的头上,顾筱北也没反对,低头看着摊位上卖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小玩意。
他们两个走走停停,如同世界上无数恋爱中的年轻男女,享受轻松的甜蜜时刻,偶尔顾筱北会撅嘴发怒跺脚,乌墨都会好脾气的笑着哄劝她,甚至有两次是连连的像她作揖,顾筱北会咯咯地笑着躲开,展露的娇嗔竟然跟自己在一起是一般无样。
两个人很温馨地一起逛街,吃饭,喝咖啡,笑笑闹闹的亲昵而开心。
厉昊南神情复杂地看着屏幕,觉得之前自己那些翻涌滔天的情绪都变得统统不值一提,为什么就那么武断的甚至急不可耐的以为顾筱北在受罪,以为顾筱北在想着他,等着他去救她呢?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并肩前行的顾筱北和乌墨,厉昊南忽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他有些晕眩,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他看到顾筱北和乌墨在一起的模样,他发现,他无比嫉妒,看到这个安全无虞,快乐健康的顾筱北比让他看到一个神情委顿,受尽磨难的顾筱北更难受。
这些日子以来,厉昊南寝食难安的为顾筱北担心,他固执的以为顾筱北饱受磨难,甚至已经遭受了最不堪的凌辱,但是他就是没想到,顾筱北会活的这么自在惬意,在自己为她担惊受怕,一夜白头,口吐鲜血的情况下,她如同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一样,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快乐的歌唱。
厉昊南径直冲进洗手间,拿冷水泼脸,沁凉的水珠滚落,等冷静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有些茫然。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难受?
你不是日日夜夜盼望着顾筱北平安无事吗?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你不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吗?现在事实证明她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四肢健全,身心健康,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厉昊南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眉头紧褶,嘴唇微抿,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和苍凉,仿佛受着什么痛苦,被一种无形的折磨笼罩着。
他有些浑浑噩噩的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发呆,顾筱北,你现在是等着我去救你,还是你和乌墨在一起是你情我愿,乐在其中?
这个音频文件,对于厉昊南来说,绝对是痛苦的煎熬。
想想顾筱北一意孤行的和自己离婚,而后态度决绝的拒绝自己千方百计的讨好,最后连孩子她都不再顾及,现在更是跟乌墨在一起相亲相爱的如同一家人一样,厉昊南揉把脸,心中患得患失,紧张又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