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谌永安的事,经由几日发酵,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
今年漱州桃花汛,灾情来的迅猛又措手不及,谌永安被委派处理赈灾事宜,诸事繁杂,外人难窥细节,可所有人都知道一点——端午节那两日,京郊非常热闹。
赈灾所需的银,粮,竟然在谌永安的操作下,全部离奇消失,只谌永安本人没消失,在众目睽睽下被抓住,当下押入刑部大牢。
他未认罪,也没反驳,怎么看,贪墨都是即定事实,墙倒众人推,朝堂上参折雪花似的飞,百姓们在茶摊上都要口沫横飞骂几句。
温阮未知事实全貌,不予置评,但他知道一点——
“粒粒皆辛苦。”
案件如何不提,灾情是实打实的,百姓们是受了苦的,天子是震怒了的,而今粮食二字谈起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嘴上是要珍惜的,越是有地位富贵的人,越会在乎名声。
他在国公府举宴时以粮食元素入装饰摆设,别人或许心里瞧不上,嘴上一定不会批评。
南星懂了:“会担心被影响?”
温阮微笑:“总不能为了踩我,把自己放风口浪尖吧?”
万一被连累了,打成同党可怎生是好?
“不是说要培养新市场?”南星想起霍家刚刚送到的工具,“少爷说要做点新鲜东西……”
“你家少爷累啊,”温阮摆烂,“找个人帮忙就好了。”
“少爷还能找到人帮忙呐。”
南星有点憋不住笑,初来乍到,京城一个熟人没有,国公府更是防不胜防,怎么让人帮忙:“可是要同人谈笔交易?”
那就得交换点什么。
“想浅了不是?你家少爷怎会白白叫人占便宜。”
温阮一口气喝完一盏茶,舒服了:“世间就是有些人,会喜欢教别人做事,表现欲十足,想叫别人夸厉害啊。”
也不知明日回府,谁会来指点他。
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总之不用担心,你家少爷心里有数。”
“是。”南星看时间太晚,不好再拖,才磨磨蹭蹭拿出一封信,“……随少爷工具一起到的,霍家那位写的。”
温阮没接:“……明天再看。”
霍二烦死了。
南星立刻从善如流收起,那人唠叨又黏人,狗皮膏药一样,真有重要的事才不会写这种信,少爷不看也好:“还有个事有点奇怪,漱州那边,说是有粮食早到了。”
温阮立刻正坐:“在咱们的之前?”
“嗯,像是仓粮,”南星点头,“先行到的不多,但可缓解一二,漱州灾民死亡人数并不似预期中那么多。”
是有点奇怪。
温阮想了想,低眉轻笑:“咱们这位谌大人,有点意思。”
不是都贪了?怎么贪的东西没被人赃并获,反而灾区得了一二缓解?
南星:“我们在京城着实没人手……要不要安排人过来?”
“再等等,”温阮摇头,“春耕和授粉都很重要,再过段时间。”
南星说完该说的话,便要告退离开,看到水盆边架着的花皂,又皱了眉:“国公府举宴是为了少爷的本事,这花皂……真要拿出来替他们赚钱?”
温阮嗤一声:“他们倒是想的美。”
翌日,国公府。
温阮睡足了觉,吃饱了肚子,舒舒服服慢悠悠回来的,到小竹轩时已经过午,但国公府没人嫌弃挑理,还接二连三过来拜访,热情极了。
二房三房爷们奶奶少爷小姐,什么辈份都有,什么态度都有。
有人明晃晃骄傲任性,拿鼻孔看人,有人暗戳戳上眼药,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可劲晃荡,没个定神的时候,有人怯怯弱弱,张嘴都是别人教的话,没一点自己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