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月也只好报之以苦笑,尤其她身上还穿着这样奇怪又劣质的礼服。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了桌上的那柄刀上,李楠没有绑着她的腿,所以站起来走两步倒是够得着。她尝试了一下,很快便用嘴叼住了刀把。她回到原处,将刀落在膝盖上,用裙子擦干净。幸而那裙子本来也是黑色,看不出来。
随即,她留神听着动静,用脚将刀踢给了薄溯源。
薄溯源毛毛虫似的拱了过去,翻了个身将刀握在手里,然后又拱了回去。
曲明月莫名觉得这个情景很喜感,竟然笑了出来。但是她笑过之后,便轻声去唤林小娇的名字,可林小娇似乎睡得很沉,对她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是极险,她才停止说话,李楠就回来了,进屋前他还不忘看了一眼薄溯源。幸而曲明月将刀擦得干净,才没有在地板上留下血迹。
李楠并未留意到那消失的刀,只是像个认真的苦力,把剩下的人也放了上去。他走了之后,曲明月又去看薄溯源,对方正在奋力地割着绳子,同时不忘谴责地看她一眼,显然对她之前的幸灾乐祸颇为哀怨。
只不过那绳子极粗大,曲明月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很难割开。
随后李楠空着手回来了,他坐在曲明月面前的椅子上,仿佛是很累了一般捂着脸,头侧在膝上。静了一会儿,他瓮声瓮气道:“小月,你开心么?”
曲明月柔声反问道:“你开心么?”
李楠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无甚知觉的脸,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肯定是希望宁致远死的,但是……是我错了么?是我的不对么?大家没有人选他,为什么呢,哪怕是连名字都没有提。”
“大家或许想着,以后离开了这里,还要靠他吧。”
“可是,他已经要离婚了,孟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万一孟春雨反悔了呢?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孩子,也许以后会复婚也说不定。”
李楠沉默了,半晌道:“我想杀了他。”
曲明月点点头:“我也想。”
李楠笑了:“我现在解开你,你不会跑吧。”
曲明月怪道:“我什么要跑掉,我还想看第二场游戏呢。”
他振奋起来,用剪刀剪开了她手上的塑料绳。曲明月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肩颈:“肩膀都麻了。”她又摸了摸头发,感觉有些松散了,她取下簪子重新盘了一下。
“对不起,我本来也不想绑着你,我只是怕你会拿我当个怪物……”
曲明月就算真的觉得他是个怪物,也不能此时说出来,甚至此时李楠解开她,她也不想冒险逃跑。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哪怕是李楠这样不起眼甚至个头有点矮的男人,她也是敌不过的,既然敌不过,对方暂时也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么她便索性扮演一个乖巧的角色。何况,她尚且还不知道李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他这么大动干戈,搞来这么多目击者,实在是奇怪得很。
这种时候,她难免就想起了沈泽来,目前已经死了两个人,后续可能还会死更多,自己若能全身而退,这必然会变成一个大案子。沈泽大概会觉得自己未免过分倒霉,轻者拉着她烧香拜佛,重者大概又要哭唧唧了。
她很讨厌人软弱的情绪,但是沈泽在她面前流露出的软弱,却让她也跟着心软成一片。
她突然笑了一下,那笑中有无奈亦有柔情,李楠几乎看呆了。
他自然是知道曲明月的美丽的,美到她刚来的那两年他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她不太会用电脑,就来他这里学,每次他都惊惧地快要跪在地上给她讲。他上学的时候,有人把这种心理总结成了“屌丝”两字,他虽然厌恶这种说法,可却每一条都对应在了他身上。
现如今,他与曲明月如此近,她那温柔的神情像是拈花一笑的神祗,他惶恐的心里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原本已做的、要做的血腥又残忍的事,突然就成了靠近她的一种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