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澈淡然的幽香,在云无岫的梦幻深处中弥散开来,那清澈的香气是她熟悉的夜合,在香气逐渐缭绕开来时,她睁开双眼看见了飘落了一地的姹紫嫣红。身前是一棵庞大的夜合树,那夜合树干宽足足有数丈之余,仿若一堵厚重的墙壁横在了身前,头顶的树冠四面八方的伸展开来,成遮天蔽日之势,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只觉得层层的枝丫穿越云端,树顶直指苍穹而去。
周身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雾气,清风拂过,朱彤色的夜合花便在白雾之间飘摇而落,纷纷繁繁仿若云顶之上有位天女在随手散花,又如一场赤炎之雪,飘飘洒洒绵绵不绝。
从未曾见过如此盛景,云无岫不觉惊呆。
不知身在何处。
夜合是她最爱的树木,夜合花亦是痴情与执着的等待。云无岫未曾出嫁之时她居住的漓樱阁内也植有一株夜合树,每到盛夏花开时节那满园的香气令人陶醉。然而家里的那棵树又怎能抵得上眼前这株十分之一?
而此刻她的身边除去这一株参天的夜合之外,还有很多盛开着不同颜色花朵,高低粗细不同的夜合,它们每一株都姿态优美的屹立着,宛若优雅的仙子们。
“呛呛,呛呛……”头顶上似是有灵鸟飞过,发出一阵阵柔美的叫声。云无岫顺着声音寻去,却见一只浑身赤金头顶苍黛,犹如仓庚大小的鸟儿立于夜合树上,它似有九尾,每一尾是一种颜色,整体观之美丽异常。
世间竟有如此怪异且美丽的鸟儿,她今日大开眼界。云无岫徘徊在这庞大的夜合周围,忽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伴随着阵阵跳跃的疼痛感令她分外抗拒,想要逃离。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大惑不解。
不多时,云无岫的视线内一丈之外现出一抹翠色身影,淡淡的云雾间只见她步姿摇曳,舞态生风,纤腰微步而来,大有神女降尘之态,待走近前来,云无岫才看清了她的仙姿玉容:两弯青黛扶形眉,一双明媚秋水目,朱唇不点而绛,乌发堕鬓似云,一袭碧衣随风而动,一股悠然气韵自然扑面而来。这姿容,这风骨足令天下女子皆自惭形秽,饶是云无岫这一等一的出尘女子亦是不由垂下首去不敢直视。
那女子浑然天成的带着一股幽冷气息,她走近前对云无岫淡然一笑道:“云姑娘久等了。”
“姑娘是何人,为何知道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云无岫闻言微微一惊。
碧衣女子伸出手掌,一朵妃色夜合借着风力便飘落在了她的掌心,须臾竟如冰雪般融化在指尖,她轻柔笑道:“我是灵心,这里是痴情迷世天荒极界的合语沧澜,云姑娘对这里不熟悉吗?”
云无岫四下里观望一番,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将她包裹住,但她依旧漠然不知。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合语沧澜正中心,叫做‘吉星定世阵’,多年前的往事你只怕已经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知道你心中一直记挂着他,今日便让你看一眼他究竟去了哪里。”灵心说着抬手一挥,一道碧色灵波须臾闪过眼前,没入了对面的那棵巨大树干之中。接着树干上显现出一组组清晰的画面来——
钟牧昇步履匆忙地出了府门,会见了等在府门前的一位身着苍玄色长衫的玉面男子,那男子粉面含笑拱手施礼道:“子携,三世情缘痴梦一场,如今已是终了之时,可愿与我归去?”
钟牧昇大惑,“公子所言牧昇并不明白。”
男子笑道:“我乃东方御乾,今日蓦然提起当年旧事你必定不会明白,但又有何妨?如今见了你反倒觉得你比她更合适做极界的定世之宝,先跟我走吧,之前的事,你日后自会明白。”
钟牧昇不再理会,转身就要进门。
谁料那人伸手搭住了钟牧昇的肩膀,冷笑道:“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岂容你再沉寂于尘世!”
钟牧昇回过头追问:“公子所言何意?”
东方御乾笑了笑向他讲述了什么,钟牧昇听得呆住,神情惊愕。至于讲述了什么,灵心幻化出来的画面中似乎刻意的隐去了那段重要的对白。
云无岫转头看了一眼灵心,灵心手指向夜合树干,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只见钟牧昇神情悲痛,落下泪来说道:“既是如此我今日愿意随先生归去,还望先生能在诸位宫主面前替伶曦多多美言几句,大恩大德没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