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都过了许久,怎么天还是没亮。楚忆伸了个懒腰,身子往后弓成一弯月亮,全身的骨头都舒畅得&ldo;噼里啪啦&rdo;响。清早还能听到昆虫的叫声,寒气侵入体内,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附近实在过于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一丝诡异。方圆五里内都见不到人烟,只有这一幢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环山腰上。围栏处悬着个门牌,用油漆刷了个大写的英文字母&ldo;b&rdo;。门外还有个老式的绿色邮筒,估摸着有些年代了,锈迹斑斑,一阵风出来,邮筒发出&ldo;吱呀&rdo;的响声。
&ldo;哪儿的医生都值钱,就咱们不值钱!&rdo;楚忆环顾四周抱怨道,&ldo;我什么时候才买得起这么大个别墅啊,房产税一年都得十万吧!&rdo;
陈鹿白佯装怒意,一巴掌拍在徒弟后脑上。
&ldo;走,先进去看看吧!&rdo;
两人正推开门,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ldo;站住,这里不接待游客……&rdo;
陈鹿白正要说明来意,庭院深处就传来一阵声音。
&ldo;张队!自己人!自己人。&rdo;
被称作张队的正是那个领头的警卫。前方传来一阵跑动的声响,楚忆抬眼便看见个和师傅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边说话边跑上来。不明就里之间,就看见身旁的师傅已经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两人像是许久不见的挚友一样。
陈鹿白莞尔道:&ldo;老何,咱们得有十年没见了吧!&rdo;
&ldo;确实……有那么久了吗?&rdo;被叫做老何的中年男人笑问道。
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九十岁的男人,就在狭小的门口矗成了一面围墙,半响之后老何才从回忆中脱离。
&ldo;鹿白,时间紧迫,快跟我上来吧!&rdo;老何对着领头警卫笑道:&ldo;这位正是咱们要等的人。&rdo;说着说着看向了楚忆,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陈鹿白。
陈鹿白会意拉过楚忆给人介绍:&ldo;我徒弟,叫楚忆,这回带他来长长见识。&rdo;楚忆也很懂礼数地向前躬身一礼道:&ldo;何……何老师,您好,我是楚忆。&rdo;
在楚忆说话间,老何小心翼翼地拉过陈鹿白低声问道:&ldo;不是说不收徒弟吗?当初那么好的生源送你都不要,这小子什么来头?&rdo;
陈鹿白冁然一笑,似乎真的在思考为什么当初一眼就瞧上了楚忆这孩子。
&ldo;对眼缘儿,又有天赋,看上了就收了呗!&rdo;
&ldo;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进去看看吧。&rdo;老何很快释怀,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强求得好。不过出于安全保险,张队还是叫人去检查了两人,确定无误后才敢放行。老何带头领路,楚忆稍微错身,示意两位长辈先行,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老何频频点头。
一切都极其自然,唯独陈鹿白晃眼扫视四周,目光凝重。
三人在一个亮着灯的会议室门口停下,老何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位于中央的圆桌上却摆着两个烟灰缸,烟蒂堆积成个山包,摇摇欲坠,似乎是有人在此抽了一夜的烟。
老何把桌面上的东西随意扔开,摊开一个本子。
&ldo;病历,包括之前的诊断,都在这儿了,&rdo;老何推过来来一叠不算薄的文件又道:&ldo;多的我就不重复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rdo;
陈鹿白郑重地点了点头,顺手拉过病历,仔细地翻看着,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翻着书页,整个会议室只能听见他翻页的声音。楚忆无聊地跟着翻病历,正巧陈鹿白也刚好看完了一本,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眼角和有些发硬的颈椎骨道:&ldo;咋个偏偏在这儿查出来了!哎……这瘤子的生长速度,可真不慢。&rdo;
楚忆拿起一张x光片,对比了另外两张,搓着中间圆圆白白的部分仔细思考了几秒钟,心中暗道,这肿瘤生长的速度还真不慢。虽然楚忆至今为止还没单独出过差、做过手术,可好歹也算是给师傅打了两年下手了,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这回,真有些棘手了。
&ldo;看出啥子来没有?&rdo;陈鹿白转头问楚忆。楚忆连忙站起来,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指着鞍区部分道:&ldo;如果垂体瘤内部是流质物体,上面的部分就会自己掉下来,手术可一次完成;如果内部是胶质固体,可能就要等上面部分依靠重力作用掉下来,再进行二次手术了。&rdo;
&ldo;我认为最好不要进行开颅手术,手术的创伤面太大了,而且很可能会触碰到患者的中枢神经,虽然手术操作的窗口相对较大,有机会一次清除肿瘤,但是风险过高,不推荐使用这种方法。&rdo;
一口长气吐出,连老何也都带着欣赏的眼神鼓着掌。这个后生能把病情手术和风险措施分析得透透彻彻,虽然分析的也都是早所知情的资料,可心思这般缜密,着实是有些能力。
老何也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唯陈鹿白一人好似见怪不怪了,坐直了身子,把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丢,拿着x光片对着楚忆一招手,招呼他过来。
&ldo;好好注意这里!&rdo;
楚忆朝着师傅的手指看去,陈鹿白的指尖绕着肿瘤部位打了个转,一上一下敲打着那圆白葫芦状的脑瘤。楚忆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转醒,追答道:&ldo;脑垂体瘤边缘圆润鼓起,说明内部压力很大,供养丰富,一旦瘤外表皮脱落破损,瘤内物质入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