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眼,顾作尘一袭同样的风衣,风尘仆仆赶来。从下往上,正对上他那双如深潭般的细长眼,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失落更多的则是心疼。
直觉想要抓住对方,赵依倪却未伸出手,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不休息跟着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裹挟于一个滚烫的怀抱。
不像他这个人一般冷清,顾作尘的拥抱总是炙热且用力的,像是用尽一切力气把自己交付于对方。
赵依倪一时失神,还没反应过来泪水已滑落嘴角,在顾作尘的浅色风衣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
没了平日里的淡然和洒脱,赵依倪攥着那道泪痕来回抚弄,小声喃喃:“对……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真的……对不起。”
“别怕,我在。”顾作尘把她更搂紧了点,让她小声的哭泣可以埋在厚实的衣襟,“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答应你。”
向来知道不能轻信这种虚浮的承诺,但当这话是从顾作尘口中说出,赵依倪就天然地选择相信,相信他不会走,相信他会陪着自己。
可人生来就是孤独一人,又何谈能让他人跨过万难披襟斩棘为自己而来。
赵依倪希望顾作尘是这个人,但又怕他为了自己折戟。
将头抬起,短暂的情绪宣泄后,她堪堪露出几分惨淡的笑说:“没事,这不算什么。只是打跑了俩白眼狼而已。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实在不行我给倪雅文打个电话就好。”
“钱,我有。”顾作尘摸了摸眼前人憋白的脸温声道,“别的,我都可以帮你联系。你外婆在这治不好,就会京城,我爷爷那儿认识最好的心脏医生,实在不行就去国外,总能治好的。”
沉默了半晌,赵依倪颤颤巍巍伸出手,攥住眼前人的衣摆。
虽才刚在一起,但顾作尘总是先她一步想好了一切,似乎自己就是有义务如此。
千言万语挤在口中,赵依倪不知能说什么,最后轻声憋出一句:“能抱我一下吗?”
抬眸,顾作尘一直屈膝安慰着的小姑娘此刻终于肯卸下自己的盔甲,露出那道脆弱。他张开双臂,将人搂进怀里,低声道:“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接住你。”
二人缱绻地在冰冷的病房门口相拥,直到来往的路人多了起来才难舍难分地分开。
赵依倪起身,难为情地擦干脸颊的泪痕探了眼病房内,外婆依旧在睡梦之中。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轻声嘱咐顾作尘去病房内陪外婆一会儿,自己则是走往另一侧的楼梯间。
楼梯间没有日光,带了几分阴冷。
赵依倪靠在扶手侧,踌躇再三拿出手机拨打出一个早已演练了很多遍的号码。
世界的另一端,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