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我去见我的娘亲!”德环一手钳紧小俣行男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货郎挑担。两人来到里边卧室,小俣行男卷起榻榻米上的一堆破絮乱裳,朝花子的怀里一塞,然后双手铆住榻榻米的外沿往一边拉扯。就在榻榻米被挪开的地方,露出一个如井口般大小的黑洞。
“下去吧!”德环搡了他一下,于是两人蹭着黑洞下方的十八级台阶,下到一个黑暗恐怖、阴冷潮湿的人造地道。
此地道长约七八米,宽约三四米,顶上有横梁和木板作遮挡,底下有篾席和稻草作铺垫,中间设有大小不等方圆不定的若干根立柱。立柱上面钉满钉子,上面挂着生锈的枪支,破损的头盔,漆黑的马灯,空瘪的水壶,大大小小的报话机,形形色色的防弹衣。
地道里面污秽不堪,布满发霉的潮气,长腿的蜈蚣,猩红的千足虫,如电网雷达般纵横驰骋的蜘蛛网,一摞一摞的军用地图散落在地道的各个角落,一沓一沓的相片焦卷扔得地道里面到处都是。“这里是我二战期间工作的地方,也是美惠子曾经呆过的一个地下情报站。”小俣行男向德环这样解释这里面的情景。
“在二战期间,你们建了许多个类似这样的地道?”德环竖起耳朵,从地道里面突然捕捉到了一种类似田鼠猖獗活动的“吱吱”声。
“是的,是的,是从你们八路军的地道战里学过来的。”小俣行男“喀喀”了两声,地道里面那种奇怪的声音突然间没有了。
“真是见鬼了,难道这地道里藏有人不成?!”德环从地道的立柱上摘下一支三八大盖,用剌刀抵着小俣行男的后背,逼着他开口。
“是的,是的;”小俣行男蔫头耷脑,伸手指向地道里面一座用洋铁皮焊接而成的谷囤形建筑物,小声地说,“那里面藏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圆江邦雄,前日军横山勇部队的参谋长,因害怕上国际军事法庭,受到军事法庭的制裁而躲在中国。一个是小圆江邦雄的孩子,渡边一郎,比我孩子小两岁,系小圆江邦雄强奸我妻子花子生下的产物。只要我外出寻宝,或者不在花子身边的时候,小圆江邦雄总会爬到花子的身上,强迫她行男女苟合之事。我恨透了这一切,恨死他了,求求你,帮我杀了他这个魔鬼吧!”
“日本人,真是日、本、人啦!肮脏的军国主义,肮脏的人!”德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尽管小俣行男声细如蚊,但是回响在地道里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很显然,躲在谷囤里的小圆江邦雄获悉小俣行男对他动了杀机,便选择先下手为强,拿起军刀,猫腰躲在谷囤的后方,静等那两道影子慢慢地移过来,瞅准机会挥刀砍了下去——
“闪开!”德环是个练家子,早年跟随德子春、德子秋、德子青习武,什么长拳、洪拳、鹤拳熟稔于心,便使了个艄公划橹的招势,一把将小俣行男甩到了自己身体的后方,随后抡起双臂,一招双掌合击,将小圆江邦雄的军刀夹在了自己的两掌之间不能动弹。
小圆江邦雄奋力回抽军刀,德环突然将手一松,小圆江邦雄接连打了几个趔趄,身体往后倒去抵在了一根立柱上。德环操起三八大盖,朝小圆江邦雄做了个“突剌”的动作,小圆江邦雄侧身一闪,绕到了德环的侧后方。
突然,从谷囤里钻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双手一扬,两把六六粉全部撒在了德环的脸上。
“哎呀呀!”德环连忙护住自己的脸孔,嘴唇和鼻子“扑扑”了几下,待眼脸痉挛眼泪流淌下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栽在了一个小日本崽子的手里,六六粉的滋味是苦的、辣的、呛鼻的,难闻的霉臭气味醺得他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小圆江帮雄见状狞笑几声,抡起军刀,迎面劈向德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