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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过了正午的饭时，进来用餐的客人就少了，几乎都是来买酒的。本来喜久醉作为酒屋，生意真正红火的时候是从黄昏才开始。成掌柜估计着大概没什么客人上门了，就留了个小二在柜台，自己抱着账本跑进了里间。

式燕已经坐在里间里了，正给夏越与方管事烫着酒，看到成掌柜推门进来，很有礼貌地欠身问了声好。

&ldo;成子你这就跑进来了？&rdo;方管事看他。

&ldo;这都什么时辰了，外头又下雪了，估计是没人来了。&rdo;成掌柜挤到方管事旁边坐下，接过式燕递过来的酒，笑着道了声谢。

夏越待成掌柜一口温酒下肚，才问：&ldo;客人对烫酒的接受程度如何？&rdo;

&ldo;少当家你神了，&rdo;成掌柜眼睛亮亮的，满面笑容，&ldo;我原来还是担心的，虽然咱的烫酒是好东西，但毕竟骆越长久以来都认为烫酒难喝，我是真怕客人喝了也不接受的。&rdo;

说着成掌柜抬首将杯中剩余的酒干掉，继续道：&ldo;不过今天来的几个客人，喝了送的那一杯之后，全都要了烫酒。我真想不到会这么顺利。&rdo;

&ldo;顺利就好，&rdo;夏越也笑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ldo;只是不能松懈，不可能所有的客人都能马上接受的，如果有客人实在排斥，也不必坚持，客人要喝普通的常温酒，就给他常温酒好了。&rdo;

成掌柜连忙点头。

&ldo;对了，&rdo;成掌柜看向方管事，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ldo;你猜今天第一个上门客人的是哪个？&rdo;

&ldo;常客？&rdo;方管事在心里把会踩着刚开张时上门的熟客数了数，突然有些激动地瞪圆了眼，&ldo;莫不是……&rdo;

成掌柜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ldo;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是啦，就是叶老板。&rdo;

闻言方管事也难掩喜色，追着成掌柜问：&ldo;叶老板怎么说？他可喜欢？今天是说书的日子么？&rdo;

&ldo;哈哈哈，&rdo;成掌柜笑得开怀，&ldo;看你急的。叶老板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一共喝了这个数。&rdo;

看着成掌柜比出来的指头，不只方管事，连夏越都吃惊了。

&ldo;四、四合？&rdo;

&ldo;四合如水，都是烫的，点了一份盐烧牛肉，又追加了一碟子盐焗鸡肾。我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就没停过，走的时候脸红红的，哈哈。&rdo;

方管事心里一阵振奋，叶老板嗜酒，可也没这样一顿喝去四合过。这要不是觉得好喝，哪会不停口地喝了这么多？

&ldo;喝了这么多，今天不说书吧？&rdo;方管事有些担心。

&ldo;叶老板一进来我就问了，今儿不说，明天说。他走时还特地来问了我桃樽怎么这么神奇，里头的酒一直都没冷掉。&rdo;

听成掌柜这么说，方管事心里更有底了。

&ldo;看样子，叶老板很可能会在前说时提到我们啊，少当家，这真是不得了的幸运啊。&rdo;

前说指的就是叶老板开始说书前磕着花生米跟客人闲扯的那段。夏越也是听说过这个城里有名的说书先生的，在成掌柜说起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也很是欢喜。

原先还想着要靠常客在平日里对熟人提及，成为谈资，然后再一点点渗透到城里，带起话题，才算是完成对喜久醉的宣传。可是叶老板如果能在前说上讲上那么几句，就能省了不少功夫和时间，夏越就算把每一步都计算到了，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的确可说是天赐的好运。

三个人又商谈了一会儿，互相补充了一些意见。

申时过后，喜久醉陆续迎来了用晚饭的客人。夏越依然留在里间，式燕不放心，去了酒窖，方管事也出去招呼几位熟客。

晚饭时间过后，喜久醉开始坐满客人，这些客人都是吃过饭，来酒屋喝酒的，这叫晚酌。晚酌才是酒屋最主要的生意。

酒藏的藏人们就是在晚酌时来到喜久醉的，一同来的还有云老爷。一行人在柜台与成掌柜打过招呼后，被引到里间，夏越微笑着在里头等着。

烫酒的魅力给藏人们带来的震撼，比普通酒客要大许多。

他们的职业就是酿酒，尤其是杜师，他酿了一辈子的酒，从不知道一种酒的味道还能有如此多的变化，这里的酒几乎都出自他的手，但他喝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是自己酿的酒。

杜师震惊地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温和的少爷，又看了看在一旁低眉敛目认真烫酒的少夫人，最后看向云老爷。

&ldo;老爷，这真的是我酿的酒吗？&rdo;杜师的声音颤抖着，眼眶泛起了红色。

云老爷笑得很自豪，他一把拍上相识了几十年的杜师的肩：&ldo;老伙计，这千真万确是你酿的酒，是你用心制麴制酛，精心培育，掐准了时机上槽的酒。&rdo;

&ldo;我的酒……我的酒原来可以这么美味吗？我还以为是少夫人用了什么仙法呢。&rdo;

式燕闻言连忙摇头，藕色锦袍衬得他一脸柔和：&ldo;我不会什么仙法，烫酒是相公教的。&rdo;

&ldo;少爷！&rdo;

夏越看着满桌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些想笑，可看到这些藏人眼中的激动，他又觉得心里有些酸胀。酒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再没有谁能比藏人们更热爱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