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桥不知道狸奴的身份,可女扮男装入军营终究是罕见,便也稍微留了心。这女郎虽嘴上抱怨连天,但摔倒了便麻溜地爬起来,反倒是傲气得很。
假以时日,能成大器。
沈星桥坐在矮墙下避风,狸奴刚与他比试完,正气鼓鼓地拿树杈在地上画小人。成誉匆匆走过来,朝沈星桥点头示意,又对狸奴道:“别玩了,快收拾回家。”
“怎么了?”狸奴疑惑地抬头,见成誉神情严肃,不由得心头一紧。
“快跟我走就是了,”成誉顾忌着沈星桥在场,并没有明说,待拉着狸奴出了营门,才解释道,“高将军被金陵来的人带走了。高家人找上了江郎君,他直接往金陵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去给他家人送个信。”
狸奴紧张道:“他们为什么抓高将军?他还能回来吗?”
“小声点,”成誉瞥她一眼,“大概是庾慎终又想杀鸡儆猴罢。江郎君此去希望渺茫,他说如果事情没有转机,他暂时也不会回京门。此事务必守口如瓶。”
狸奴忙不迭地点点头。
二人来到江岚家,江岚之母徐氏听完前因后果,只连声叹气:“依照庾慎终的性子,高将军只怕是……若我儿也不归,我一家妇孺无依无靠,当如何是好!”
江岚之妻钟氏拧紧了帕子,半晌道:“妾有位叔父在中军将军庾慎言手下做事,如若江郎无消息,妾斗胆请三郎君襄助一二。”
成誉一口应下,问了她叔父的名姓和住址,便与狸奴回家中等待。
江岚果然一去无消息。成誉不知高孝先是死是活,也不知江岚究竟在哪里,只得借着访友的名义,去金陵拜访钟氏族叔钟长统。
温氏半信半疑:“我怎么没听说你在金陵还有朋友?”
“是江郎君介绍的。”成誉敷衍道。
狸奴缠着非要去:“反正我在家也没事,阿叔就带上我罢。”
温氏一瞪眼:“你去凑什么热闹!”
成誉生怕狸奴待在家说漏了嘴,连忙替她说话:“狸奴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金陵呢,这一次就当是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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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狸奴是真的开了眼。
金陵佳丽地,自古帝王州。
正是烟花三月、春莺婉转的时节。行货的驴车把他们捎到东篱门,二人下了车,沿着平直开阔的青石板路进了城。这一带的青溪两岸,大都是王侯贵胄的宅邸。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掩映着千骑拥高牙的富贵人家。
二人沿着河岸缓步而行,望着锦缎般波光粼粼的河面。沿河的民宅鳞次栉比,青瓦白墙如水墨一般。不时有贵游子弟泛舟赏景,在歌女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