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讲到愍嚣二人破解了寿星老的第一道关,拿到了进后堂的钥匙。进入后堂之后,愍敬山看到下一关的钥匙就在堂上,原想着走上前去径直取来,却先遭明枪又遇暗箭,明摆着的路偏不让你走。只看他第一遭遇到的消息机关就恶毒之甚,令人防不胜防。在门口处尚有退路,以愍敬山的敏捷身手都难以自全,何况二人入堂,空间狭小,进退不便了。一旦非其道而入之,即便不被杀死在里面,也要困死在里面。
嚣陨霜历事尚浅,只在阵法易理上用心,对这一阵实在是不解其意。愍敬山不解阵理,在人情世故上却是老手,无意间发现了地板上的小字,识破后堂里的伎俩,用五两金元宝敲开了进门的地砖。
果然元宝一放上去,机关就取消了,里面的另一块地砖又冒了出来。愍敬山俯首查看上面的字,跟嚣陨霜说:“上面写着,‘投白银二两,左进至三行二列。再投白银一两,进一步。……’写的太多了。”
嚣陨霜说:“那也得按照上面的来啊,千万别烦躁。上一阵的关窍是‘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咱们让天平平了,就通关了。这一关的应该就是‘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就得顺着它说的来,才能顺利过关。要耐得住烦,才做得了事啊。”
嚣陨霜越这样说,愍敬山越不耐烦了,说道:“谁出门带那么多碎银子?东一两,西二两的,琐碎死个人。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么。我瞧着,从这儿到堂上,满打满算一百两也尽够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往地砖上一丢,“就给他二百两,为了这点子小钱儿,少来耍着爷团团转。”
嚣陨霜叹了口气说:“你且忍一忍吧,这个机关要重量才行吧,那银票是纸的,怎么能起作用呢?得遵守规则才行……”
嚣陨霜的话音未落,只听地砖上咔嚓咔嚓一通乱响,凸出一溜儿地砖,直通堂前供桌而去。嚣陨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行?
愍敬山一看通路已经打通,举步就要前去。嚣陨霜跟上来,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小心有诈。”,愍敬山满不在乎地说:“爷花了二百两银子,还敢有诈,回头爷拆了他这破房子。你放心就行。“说罢就径直往供桌走去。
果然一路畅通,没有任何危险。愍敬山来到供桌前,才看清堂上供着福禄寿三星的挂轴,天井上投下来的光束只照在钥匙上,在外面看不清三星的画像。画像上面有一匾额用草书写着“牧爱”二字,怎么看怎么像“收受”二字。他刚要伸手拿钥匙,却停住了手。因他发现三星像前的香炉中无香,供盘中无果,不由心中一动,取了旁边香匣中三支檀香,用火折子点着,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把香插入香炉,又把两边的红烛点上。从怀中又取出三张百两的银票,分别放在三个供盘中。又恭敬拜了三拜。
他拜完之后,放在桌前支架上的钥匙,咣啷——一声,自己掉下来了。
“哈哈哈……”这时三星也飘进了后堂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堂上的檀香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红烛跳动的火焰发出明亮温和的光,整个后堂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吉祥如意的氛围,全不似开始时的诡异可怖。
“恭喜你啊,年轻人,已经顺利通过了这一关的考验。取上这把钥匙,从后门出去,还有最后一关,只要通过了这一关,临近的离位、兑位、巽位都可以去,直接进入中宫也可以,不过我们就不能跟着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收了银票,投入堂上的画像中便不见了。
嚣陨霜心想:“什么考验呐,不就是交钱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话都是这个话,实际操作起来,嚣陨霜也想不到啊。就是想到了,往外拿钱的时候,也未必如愍敬山那样痛快的。即便是知道要痛快拿钱,心里未必服气,对三星失却了恭敬之心,往往功亏一篑,也是有的。
愍敬山拿了钥匙,往后门而去。嚣陨霜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牧爱”,又想想《易经》里面写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顿觉思想受到了洗礼。原本自己觉得自己读懂了经书,其实自己不懂的事还多的很呢。谁知道“卑以自牧”还有这么个意思呢?
“小霜,快来啊,你在干嘛?”愍敬山已经开了后门在喊嚣陨霜了。嚣陨霜才回过神来,来到后门。
后面直冲着一栋高高的二层绣楼,两边是两溜儿下人住的排房,中间是窄窄的一趟天井,一个留着鼠须的猥琐男人拦住了愍敬山的去路。
听得愍敬山冷冷地跟鼠须男说:“怎么着,要从你这里过去,还得要五百两?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们这破宅子值不值五百两?”
鼠须男讪笑着:“大爷,咱们在这里守关,原没有月钱的,都靠来往客人打赏。可是这一整年也不来一个人,手底下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您怨不得小的狮子大开口,这一行子,就得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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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愍敬山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来,“你们吃不吃的,爷我管不着。我已经给了寿字堂堂主五百两银子、五两黄金了,还待怎样?你一个守关的竟也要五百两!这是谁家的规矩?“
嚣陨霜想着这一阵应着谦卦,凡事忍让些,通关了最重要,后面还有事要办,不值当在此处浪费太久。来到愍敬山身边,跟他耳语:“都到这里了,他要就给他吧。你若不方便,我这里有的。”
愍敬山摇了摇手,说:“你不懂的,不要管,我来处理这个事。”
嚣陨霜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上一关,愍敬山做主就通关了,自己也不能刚愎自用,先听他的,自己做好辅助工作就行。二人共事,就要相互配合,一人雄起,一人就要雌伏,若两个人都想争雄,事情就没法进行下去了。这一点,愍敬山和嚣陨霜都做得很好,能够对自己的强项和弱点有清醒的认知,不一味地争夺主导权,想要说的算。该顺从别人的时候,都安安静静地顺从别人。
鼠须男催促愍敬山道:“爷,想好了吗?您早些赏下来,小的也好伺候您通关。就是不赏五百两,三百两、二百两,小的也好跟兄弟们交代啊。”
愍敬山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歪头瞧着他说:“钱,爷有的是,也不是漫撒的。叫爷痛快了,要多少钱都使得。叫爷不痛快了,一文钱也别想从爷这里得着!”
鼠须男听愍敬山说这个话,把脸一阴,咬着牙说:“小的自不敢叫爷不痛快,不过小手下的弟兄们实在饿得不行了,小的是管不住了。“说着就幽幽地退到了绣楼门首,一阵轻烟掠过,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红荧荧的眼睛闪着阴毒的光。
呼啦啦——,两边的排房门打开了,冲出一群手持刀枪、鼠头鼠脑的家丁,将狭窄的天井拥住,往愍敬山眼前缓缓走来,口里还在喊着:“拿钱来!拿钱来!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