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昨天张士刚的出手相助,赵云飞终于有了机会正式向张士刚道谢,他心里一直在琢磨,张士刚那矮小的身体里面怎能有那么强大的爆发力?那动作简直可以用快如闪电来形容,昨天要不是张士刚动作快,他今天兴许就真的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干活儿了。
赵云飞早就注意到张士刚的那双手,十分奇特,仿佛长成了畸形,粗大的手指关节与手掌相比完全不成比例,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
“小事儿,你忙着!”说完张士刚进了屋。
张士刚对赵云飞同样感到好奇,做事沉稳,沉默寡言,有正义感,刚上初一的学生,身板还没长结实,却从事连大人都感到吃力的瓦匠活儿,甚至为了干活儿而逃学,“也许是家里有病人!”张士刚猜测赵云飞的爸爸或者是妈妈得了重病,需要钱来治病,他这种猜测也是比较合理的,在农村的贫困家庭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因病致贫或因病返贫。
张士刚绝没想到的是,赵云飞不是父母有病,而根本就是父母俱无,而且在不到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撑起了一个家。
这个工程一共干了三天,工程结束,包工头照例在家里摆了一桌酒,请这几个干活儿的喝酒,同时把工钱给大家发了。
普通的乡村人家,所谓摆酒,其实就是家里经常吃的那几个菜,炒白菜,炒豆腐,摊鸡蛋,煮鸡蛋,只不过量大一些,一样分成两盘。
赵云飞因为小吉在家里,不愿意在包工头家吃饭,却被赵红利吆喝了两句:“你去把小吉带过来,她那么小点儿的小孩子,吃我一顿饭能把我吃穷啊?”
这种善意的呵斥没有人会认真反驳,赵云飞没办法只好回家来接小吉,却看见李兰芳在屋里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准备盛饭给小吉吃。
“小吉饿了,我俩刚要开吃,你就回来了!”李兰芳一边盛着米饭一边笑着说。
前天晚上李兰芳在赵云飞家看见陈静,让她心里很是不踏实,一宿都没睡好,做了许多奇诡的梦,梦见赵云飞压在她身上,正在舒服的时候,陈静却从被窝里钻出来,硬把赵云飞往自己身上拽。。。。。。
“陈静会不会今天还来?她好像有点喜欢赵云飞的意思,不对不对,她比他大着好几岁呢,大个六七岁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李兰芳翻来覆去总想这几个问题,一会儿肯定,一会儿又否定,弄得自己心慌意乱,怕陈静又来给兄妹俩做饭,她干脆把作业都拿到赵云飞家里来写,这两天的晚饭都是她给做的。
“哦,你在呢,你们俩吃吧,包工头家今天管饭,正等着我呢,还要结工钱!”赵云飞见李兰芳给小吉做了晚饭,放了心,说完,转身出来。
李兰芳把碗放下,追出门来。
“哎,等等,那什么……。你今天没见到陈老师吧?”李兰芳磕磕巴巴地说。
“我在镇上干活儿,上哪儿见她呀?”赵云飞不以为意,挥挥手出了院子。
回到赵红利家,酒菜都已经摆好,就等赵云飞了。
“小吉怎么没来?”赵红利见只有赵云飞一个人,问道。
“邻居给小吉做好饭了,我到家她们正吃呢!”赵云飞解释道。
赵红利也没深纠,连忙招呼赵云飞坐下,端起一杯啤酒,说:“今天咱们第一杯酒先敬我兄弟云飞,从今以后,咱们村儿的瓦匠又多了一号!”
“对、对、对……”大家附和着,纷纷端起酒杯。
赵云飞从未喝过啤酒,今天初次品尝,虽然感觉味道有些怪,但也还能接受,喝进肚子那种清爽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怎么样?兄弟?今后跟着三哥干瓦匠,天天都有啤酒喝!”赵红利喝了两杯啤酒,谈兴立刻就上来了,“二狗子,你怎么不敬我兄弟一杯?前天因为你,云飞差点儿没脑袋开花!”
“我敬云飞兄弟一杯吧,”大家都没想到不爱说话的二狗媳妇会接过话头,竟然端起酒杯真和赵云飞碰了一杯,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连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了。
这顿饭赵云飞吃得非常开心,竟然找到了一种成年男人的感觉,喝了整整有两瓶崂山啤酒,这对于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醉一场的了。
赵云飞的工钱,星期五那天是按小工的工钱算的,四十块钱,星期六和星期日则是按照大工的工钱算,八十块钱,一共整整是二百块钱。
手里攥着两张鲜艳的百元大钞,赵云飞惊喜万分,甚至比领到那笔救灾款时还要高兴,要知道,那笔救灾款就算再多,那也是死钱,花一分少一分,早晚有一天会花没的,而当瓦匠挣的工钱是活钱,只要干活儿,这钱就能源源不断地进来。
一天八十块钱呀,而且还不算太累,至少比在砖厂装车要轻松多了。
一天能挣到八十块钱,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一天三顿下饭馆吃炒饼都吃的起呀!
向来贫穷困苦的少年赵云飞在这一刻感到自己终于翻了身,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未来是那么的美好,未来的景象是那么的光明!
赵云飞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赵红利家走出来的,兜里装着工钱,醉醺醺,摇摇晃晃地回到家。
一进门儿,他就从兜里掏出那两百块钱来,硬拉着李兰芳的手塞给她一百,又塞给小吉一百,说话舌头都大了:“哥今天挣、挣到钱了,以后、以后,全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又抱着李兰芳,全身都扑在了李兰芳身上,说:“小、小芳,这喝酒的感觉实在是、是太好了,改、改天,叫上韩、韩拓,咱们三个一起喝……”
“这个人醉了!”李兰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从未见过赵云飞喝酒,更没见过他喝醉,觉得赵云飞喝醉的样子特别可爱。
正是:
人生难得几回醉,
心有喜事莫空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
梦里梦外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