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四年,十月。
晋公宇文护率二十万大军东征。
突厥十余万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侵入长城,袭掠北齐幽并二州。
此次因尽起关中之兵出击,西道空虚,朝廷授陇右李贤使持节、河州总管、三州七防诸军事,河州刺史,防备羌氐、吐谷浑入侵。
河州以往并无总管府,至此而设。
总管之制,乃是宇文毓在位之时,改都督诸州军事而来,例兼所驻某州的刺史,兼治军民。
辖区增减无常,一般数州、多者可达数十州,
总管府作为位列各州之上的建制,和都督诸州军事的最大区别在于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甚至拥有中央授予的州县官员任罢权力。
总管为长官,江陵总管府特设副总管,领诸州刺史、诸防防主。
乃是北周文武不分,将相一体的重要体制。
李贤受命后,大营屯田,以省运漕;多设斥候,以备寇戎。
于是羌、浑敛迹,不敢向东,这是后话。
……
大军行至潼关,兵分数路。
宇文护率领大本营在后,连营渐进。
柱国尉迟迥统领以府兵为主力的精兵十万为前锋,直取洛阳。
大将军权景宣率山南,即汉中、南阳、巴郡、蜀中之兵五万,攻悬瓠。
少师杨檦率兵万余,出轵关陉,威胁北齐从晋阳南下援军的后路。
柱国普六茹忠则是率兵一万奔赴沃野,接应突厥。
余部五千人由其子杨坚统领,归属尉迟迥的前军。
普六茹忠临别前,很是叮嘱了一番,忍不住感慨:“当年河桥一战,权景宣在于谨麾下负责督课粮储,周济军实。洛阳修缮宫室,他率徒三千采运,如今也成了一路主将哪。”
此话是否在感慨旧日名将凋零,还是别有他指,就不得而知了。
那罗延初次离开父亲独立引军,万事都要自行做主,开始略不适应。
侯胜北想起了第一次独立率军的情景,心生同感,尽心支持。
那罗延又有其父留下的幕僚辅佐,诸事循规蹈矩,并无差池。
……
数日后,宇文护进屯弘农,扎下大本营,不再前行。
尉迟迥则率军抵达洛阳,布下军营展开包围,挖掘壕堑封锁出入,砍伐树木制作器械,做起了攻城准备。
雍州牧宇文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汉州总管王雄驻军邙山,监视洛阳城中和周边动向,拦截北齐援军。
那罗延的军营也驻扎在邙山,暂时不用参与攻城。
侯胜北自从听杨忠讲了前两次邙山之战的经过,对于洛阳城的这道北部屏障,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厚重感。
只因此处就是二十多年前,东西两军十数万人鏖战,留下种种武人事迹的战场。
他现在亲身踏上了这块土地,呼吸感受此地的气息。
那罗延和侯胜北登上翠云峰,此峰高约百丈,树木森森,苍翠如云,故此得名。
侯胜北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从书上得知,此峰乃是道家祖庭,老子曾在此炼丹养生,张天师也于此地修炼得道,你我倒是可以沾沾仙气。”
“侯兄弟,你知道我信佛,那罗延是金刚力士之意,于道教却是不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