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翎竹好半天才捋顺了思路,“你这大半日,都在这学唱戏?”
“也,也谈不上学唱戏……”宗暮非拿脚拧着地,“我这角色,不重唱念,学的都是些动作。”
“你为何……”许翎竹松开手,又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宗暮非,他一身花团锦簇似的戏服,脸也涂了花,和平日里白衣欲仙的样子实在相距甚远。半晌,许翎竹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真应该带你去江边,就着江水好好看一看这身扮相。哎呀,你是如何说服自己,来扮演武净的?如果想唱戏,小生不是更适合你?”
“我又不会唱戏,只武净不需要太多唱功念功……”宗暮非正在解释,瞥见许翎竹调侃的神色,意识到是被她捉弄了,气冲冲地一跺脚,“你闭嘴!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他说完,转身大步向台后走去,几个弟子连忙跟上。
班主叹了口气,走到许翎竹面前:“不知姑娘对今日这场戏,可还满意?”
“有礼了。”许翎竹向班主微微躬身,“实不相瞒,我其实不懂戏,即便说诸位的戏本精妙绝伦,只怕诸位也能听出,我说的都是些外行人场面的评赞罢了。”
“听戏之人,无需懂戏。”班主不以为然,“正如赏花者无需懂得种花,品酒者无需亲自酿酒。芬香馥郁,心怀愉悦,便为赏者之道了。”
许翎竹安静片刻,再次躬身:“先生所言极是,是我心思太重,反而错过了良辰美景。”
是啊,不过如此简单的道理。
“宗公子为这短短片刻,足练了四个时辰,连午饭也没顾上。我原本对他说,他和您一起听戏便罢,他却以他不会听戏做借口,执意要亲自演上一段。”班主话音轻缓,却似隐含深意,“此番心意,望姑娘不要辜负了。”
许翎竹微垂眼睫:“是,我自当珍之重之,永记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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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带着其余弟子亦转去后台,许翎竹一人坐在戏台边,静静地凝望着天边的夕阳。云野高邈,晚霞如锦,她望着望着,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我比你更想叹气。”身后响起宗暮非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了她旁边。
许翎竹转过头,宗暮非正愁眉苦脸地托着腮。
片刻之间,他穿回白衣,卸去妆发,好像又是那个“仙风道骨”的神医了。她拿手背碰了他一下:“哎,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现在哪还有心思吃饭。”宗暮非仍沉浸在忧愁中。
“很快就到桂川县了,你先病倒可不行。”许翎竹笑着道,“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宗暮非一愣,随即却摆摆手:“算了吧,你会有这么好心?无功不受禄。”
“我在你眼中是个一毛不拔的恶徒吗?”许翎竹失笑着跳下戏台,把宗暮非也拽了下来,“戏也唱完了,走吧,先去吃饭,再去江边问问船家明天在不在。”
宗暮非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你答应了?你的意思是——是不是,你答应帮我摘药草了?”
“啊,答应了。”许翎竹向弟子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