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可以尝试着维修。诺里的脑袋在工作,但是即便能恢复驾驶舱的功能性,也绝对难以复原外观,他们是不可能接受一台外表破破烂烂的驾驶舱的。或许我可以商量一下折价赔偿……但是这也显然不太可能,这又不是一块腊肉,这是量产机甲的重要大型配件。
诺里正在纠结着思考时,斐尔卓已经签好了支票,交给亚斯兰,看起来云淡风轻。诺里追上去,不敢置信地问他:“你、你为什么替我赔偿?”
斐尔卓走在前面,不发一言。
“我会还你的。”
“没关系,不用还。”
诺里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没关系?那是一笔巨款!我一定会还的。”
他停住脚步,转回身,“是你弄坏的吗?我不相信,即使你睡着了,闭着眼睛操作,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下轮到诺里沉默。
斐尔卓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你也是后勤小组的一名成员,今天的这个错误也应该由你们五个人共同赔偿,如果仅仅是因为你是姜氏家主,你赔得起,所以就要求你独自偿付,这肯定不对。”
诺里继续默不作声,她像个挨训的小朋友,把脸撇向一旁。
斐尔卓的气愤转变成无奈,“你已经不是那个东区来的流浪机械师了,你身处的阶级也完全变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事情已然发展成了这样。你不能再用以往的态度对待别人了,尤其是同样身为流浪机械师的人群。你以为他们看待你的眼光还是与以前相同吗?如果你还是那么宽容善良,他们并不会以同等的善良来回报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有利可图。”
诺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只是内心里还不希望自己明白。”斐尔卓现在的眼光近乎是爱怜了,但是却让诺里浑身发冷,“我知道,最近你的世界变化得太快了,快到你无法适应,但是现实要求我们必须去适应。诺里,我们的位置从来都不安全,虽然你很累了,但是必须要坚持住,我们得要一起坚持下去。”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从白色的瞳孔到抿紧的嘴角,那副坚毅凌厉的表情正透露着淡淡的忧伤。诺里觉得自己沉着了一些,她点点头,“我知道,事情总是不如我们预期得顺利,但也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它就在中间的几个选项上徘徊,不过说真的……你究竟赔了多少钱?我想看看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还得清。”
“不是很多,两百六十万星币。”
诺里全力地将绝望的情绪抛到一边,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下垂,眼神无光地扫视着周围,“我想,光是把这个数字告诉朵李尔他们,他们都会立马哭出来。有没有可能……通过一些外勤任务,代替赔付的金额?”
“他们可以,但你不行。姜氏的族长不能亲自去执行外勤任务,除非是白司令亲授的。”
诺里对这个话题极其陌生,“白司令对我们来说究竟是什么?你属于他吗?我现在也属于他了吗?我们是不是就像他工具箱里的工具一样?”
对个问题,斐尔卓是万分不愿意回答的,他勉勉强强地说了一点:“我会想办法的,尽快让我们脱身出来。”
诺里皱紧眉,“怎么做?他现在是总司令,拥有联邦的最高职权。当年东莱和妙澜。梵为了保留自己的一点人权,逃跑到东区那种贫瘠荒芜的地方,没想到现在轮到我们了……怪不得,”她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怪不得听见我要来帝都的时候,东莱的表情……那么奇特,他大概多少料到了这个局面。”
“我们不是他们,”斐尔卓捉住她的一只手,“我还是有信心的,白蒐毕竟不敢为所欲为。”
“他不敢吗?”诺里就没有那么乐观,“我敢说他心里是想的,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马上剥夺我们的一切。他想要所有的东西,不过这也是所有人类的通病,人总是想要天地间一切的东西,先是吞噬别的家族,然后掘空地下,再占据天上的,最后还会霸占横向的时空。”
婓尔卓点点头,“我希望你能保持这种清醒,因为大家族里面的权利和资源很容易改变一个人,难说白蒐他少年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他觉得沉重的话题已经讲够了,于是换了个相对正常轻松的话题,“第一天的实习怎么样?很辛苦吗?”
“是辛苦,不过……我以为镜桐会拿出更强硬的手段整我,结果他只是让我清扫驾驶舱。”
“……他不会再为难你了,伽洛莱已经将一切告诉他了。”
诺里霎时侧过脸,“……哦,我觉得不太妙,老师的信息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了,如果被白蒐捉到一点风声,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别担心,镜桐和伽洛莱交情很好,他们都不会跟白蒐透露的。”
诺里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但是……人心善变,你知道的,谁知道哪一天他们的交情会不会受到什么挑战;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使他们中的哪一个跟白蒐透露点什么。”
磨轮高速飞驰而过时,飞溅起两条高高的雪线,宛如两面拖展在后的绒毛羽翼。特质的轮辐与钢轴可以破开厚重的雪盖,使骑手保持平稳高效,漂浮在雪层之上。
风川狭三个人赶到信号发出的地点时,似乎一切已经归于平静,放眼茫茫一片无边无际,除了几根突兀地指天凸起的冰锥,一切都隐于无声的冷白里面。
伊尔米提指了指一处地方,那里的雪层似乎跟周围不太一样。风川狭走上前两步,轻咳了一声,那个圆形窟窿极其轻微地拱起来一些,花野等不及了,直接一把将里面的东西抓住来。
那是一个人,比较高大,现在看不清模样,因为他差不多完全成了个雪人,头脸和肩膀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绒绒的残雪。风川狭只花了几秒钟就认出来了,“基多?”
他点点头,羞于出声承认。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