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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暧昧，极不喜欢。哪怕明明知道感情的培养是循序渐进的，是一场场试探一次次你进我退。可或许因为她在这场关系中一直处于仰望状态，也或许是因为对方一直处在掌控状态。甘棠的脑袋突然向前挪了挪，两人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她清晰看见谢之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呼吸也有些乱了节奏。“谢之凉。”她叫他大名，上一次还是她慌乱地问他自己会不会被毁容。“嗯？”“你要不要带我去花灯节，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束吧。”甘棠到底还是往后退了退，她快喘不过气了。有贼心没贼胆。花灯节在山城影视基地的一条古代街市的景里，当年是为了宣传影视基地搞出的这一活动，最后竟成了一个传统。甘棠又一次坐上了谢之凉的车，从山下医院前往山顶的影视基地。甘棠坐上车后没多久，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偶，放在了谢之凉的车头。她的声音有些胆怯，带着些许试探，“这个，送你。”那是一个趴着的橡胶小人，双手支撑着下巴，头微微仰着。他的鼻尖，有一只小巧的燕子。“这是燕子？”谢之凉饶有兴味地点了点那燕子，“一般不都是蝴蝶吗？”“我喜欢燕子。”甘棠将那玩偶小心往里挪了挪，确保开车过程中不会被晃下来，“下次我买个防滑垫。”“好。”谢之凉微微笑了笑，再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现在她可以不用盯着黑乎乎的车内装饰看了，甘棠看着那个熟悉的小人，紧张的心情稍微好了不少。这个玩偶她一直随身带着，足足带了有十二年。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山间夜路难开，谢之凉再有经验，也不敢开快，几乎是龟速着上山。甘棠不敢打扰她，盯着那只燕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一直等到谢之凉开到山顶停车场，甘棠都没有醒来。她其实睡的也不是那么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周遭多了些人声。谢之凉没有叫醒她，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甘棠似乎是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记忆中的少年甘棠其实有些贪恋这样的相处，不管是真的暧昧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对方只是处于礼貌在等着自己醒来，或许对方下一秒就会唤醒自己。她感觉到一件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熟悉的柠檬味。或许是太过紧张，紧张到毛孔都特别敏感，那股柠檬味中，甘棠还闻到了淡淡烟草味。然后突然一个温热的身子覆了上来，紧挨着她的身子，她的嘴唇落入蓬松的发间。随后，她的座椅缓缓往后降了下去。谢之凉刚刚是在按她左手边座椅上的按钮，让她可以躺下去，睡的更舒服一些。甘棠一时也不知是该喜悦这短暂的亲密，还是感动谢之凉的贴心，又或者是笼罩在自己瞎猜的失落之中。复杂的心情混着快要窒息的紧张，甘棠前一夜特地去做的长指甲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紧紧抠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与冷静。刚才是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甘棠也不打算真的装睡，正想着该如何自然睁眼时，却是感觉到自己的一丝头发被人绕着。赵依歌五岁的表侄睡觉时也爱玩她的头发，甘棠那时觉得小男孩这个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很可爱。但是现在，猜到谢之凉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正在玩她头发时，甘棠的心里跟乱麻一样，被挠的痒痒的。一直挣扎了很久，直到谢之凉终于停止了动作，甘棠才缓缓睁开眼来。她甚至琢磨好了睁眼后的每一个表情，要说的每一句话，即使她或许面瘫又失控。然而迎接她的，是谢之凉安静的睡颜。谢之凉的座椅也被放了下来，他仰躺着，手指上还绕着她的头发，呼吸平稳。他一定也很累吧，无论是开了这么久的山里夜路还是这些天为了新剧而奔波。两个人就这样平躺着，仿佛躺在同一张床上。甘棠心里却无半点紧张旖旎，唯有心疼与心安。或许因为谢之凉此刻睡着了，也或许因为这样的谢之凉，更贴近她想象中喜欢的那个谢之凉。他安静睡着的样子宛若天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斑驳阴影。棱角隐没在黑暗之中，白皙的皮肤透出微微柔光。【善良又纯洁。】在她刚入行时，记者采访她的理想型时，她也是这样说的。在她眼里，谢之凉正是这样的天使。甘棠将自己的手轻轻挪了挪，手背靠着他的手背，然后便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