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完,刘哥当机立断说不一家一家叫过去了,直接去村子,为了这点钱不必受那气,&ldo;你啊你,说你好了到头来还是跟个鸡仔似的,说你不好又不知天高地厚,会说打死完事这样的狠话。&rdo;
&ldo;那不过是一时急了……&rdo;阿雪抿抿唇,听这调侃,浑身不适。
&ldo;你到也别先想自个不好,那些人你别睬他们便是了,方才不叫你回话也是这个道理,你要是说了他就有一百个理由说你哪不好了,还不如我强迫了塞到手里,乖乖地付钱呢。你以后也学着点,别见着跟个白兔似的,凶点,像我这样‐‐&rdo;说着给阿雪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还让一块跟他做。
阿雪笑得止不住,说谢谢,刘哥翘着鼻子,&ldo;哪用得着谢我,不用谢。&rdo;
他们推着板车,轮子咕噜咕噜碾过干燥的沙土,出了镇子,走上土道,二人暂歇了会,吃了东西,解了渴,稀稀树荫下乘凉,片刻又重新上了路。
村里到比镇上好,如刘哥所预断,这的人更需要他们的凉茶,刘哥从田埂上经过几次,吆喝好喝的凉茶卖,先到了一碗叫人尝尝,一尝果真一解燃眉之急,哪里等得了家中送吃食饮水,都吆喝上一块来买,一碗下肚,吃得是爽利,魂灵灵的精神上来了。
第一日尝到了甜头,虽说是白白在烈日下头忙活一场,阿雪兴奋地睡不着,趴在陆照阳怀里掰着手指头数今儿卖出多少,说刘哥教给他凶凶的表情,要给陆照阳看。
&ldo;刘哥就这样让人付钱了,连茶都不要了。是这样啊‐‐&rdo;阿雪做了两遍,冲到陆照阳脸前,&ldo;这样凶吧?如果我也这般,日后必定没人这样欺负我了。&rdo;
陆照阳全心全意听完了,给他揉着肩,过会想起来问卖出多少你们可做账了?
阿雪茫然,不知什么叫做账,陆照阳道:&ldo;即便不做账,也得算算这一天里头卖了多少,赚了多少银钱,材料用了多少钱,减一减算一算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这总得清楚。&rdo;
阿雪啊了一声,随即是做错事了般,扣起了手,玩着指甲,陆照阳耐心地等着他,他犹豫了一会子,才探到耳边问能不能教教他。
陆照阳努努嘴,阿雪快速在上头蹭了下,又低头埋进怀里,缩了会才抬起不像样的脸。
此后每日天蒙亮,还没驱赶走雾蓝,刘哥便上门来改了专在他们家做当日的凉茶,一锅的热腾茶当日鲜熬的,再拿了井水镇了,镇到日中,便开始收拾出摊满田里吆喝去了。
后来吆喝太累,坏嗓子,便在板车上插上了一面旗子,一根瘦歪的竹竿,拿了浆糊糊了几层草纸,上头陆照阳提的字,连带着这些寒酸都亮了起来,以为是上好的纸上好的墨。
待每日卖完回来,必有阿雪伏案算账,至今写字仍是歪歪扭扭,陆照阳带他,能把一天的账过个好几遍,先是问得多,后来也渐渐熟了,问得也少了。
陆照阳回来常买些米面,阿雪问家里吃不下怎么天天买。
&ldo;天气热,买些回来,等吃完了就不用在冒着日头出门了。&rdo;
&ldo;那也无需这么多呀。&rdo;阿雪道,但嘴里是这般说了,到也没觉得有些蹊跷。
一日,好容易打了水上来,镇过了凉茶,和刘哥一块推到了田埂上,正如往常那般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不料有名做活的中年汉子突然昏倒,不省人事了,怎么叫也是叫不醒,喂水也咽不下,众人嚷嚷赶紧送医馆瞧瞧,刘哥和阿雪见此忙卸了车,将人搬了上去。
人群道这都第几个了。
阿雪见着这面色苍白昏死的中年汉子,陡然这太阳冷下来,冰霜雪雨往人身上缠,再回转过来汗津津的冷汗齐流而下。
一人拉车一人后面推,急赶慢赶到了医馆,才知这中年汉子并非独一个,前车之鉴颇多,大夫只摇摇头说不中用了,刘哥大吃一惊,说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呢。
阿雪摇头说不信,刘哥却说这大夫诊断的还能有错?
他仍旧不信,这中年汉子比他还要高还要壮上好多圈,手脚粗棱,听他说话笑时也是中气十足,叫人听见了管保耳朵疼,若他不好了,如何能受住了下田的重活?只被这晒晒便没了?
大夫与他解释,说太阳毒辣,这看着体壮,像是长命百岁的,可内里与外里相来只像半分,还有半分是藏在里头见不到的,他碰见了这毒辣天气,难得一遇的,极有可能因这热毒发了别的病。
&ldo;那是什么病呢?&rdo;阿雪追问,大夫摇头,道自个也不知。
&ldo;既有病如何查不出来呢……如我不也是能查出些什么来?怎么……&rdo;
刘哥拉拉他,摇摇头:&ldo;你再说也无用了。还是拉回去还给他的家人罢。&rdo;
阿雪红着眼点头。
这中年大汉原样拉了回来,众人一听此种缘故,便道定是这天气害的,不知多少时候未下一滴雨了!早先入春滴滴答答烦人的雨!如何到了现在一滴雨又不下了!
又说这滴雨未下,肆虐毒夏,那些热晕的,热死的人,还有热死的鸡等,一时说传开来,争相说着各种变故。
阿雪听了几句话,一听谁家井里的水也是降得厉害,立马变了脸,想及早有苗头的一处,更有山雨欲来之感。
刘哥拍拍他,安慰道:&ldo;你别怕,虽然近日是艰难了些,但好在至今没出什么大问题,人人都还吃得上饭,只要熬熬却是还能过得,比别处贫瘠之地咱们这有山有水,还怕大问题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