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安:“对对对,出口成章,纪公子一定读过很多书,所以才能出口成章,学子们都应该向纪公子好好学习。”此处的学子,一位是苏氏的长孙苏文景,两位是先他一步考入鹿鸣书院的,纪若愚曾经的同学,如今的师兄。谢澄安被推下了城墙鹿鸣书院。饭堂。生面孔总是免不了被议论,尤其是吃饭这种放松的时候。“好像与苏家是世交。”“那位姓萧的公子看起来倒是不俗,可他带着的那位小郎君,不像是世家子弟。”“世家弟子也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拿苏家来说,大公子秉节持重,二公子就活泼得多,三公子却喜好机巧之术,他们不都是世家子弟么?”有议论萧明允和谢澄安的,也有议论纪若愚的。“看上去挺沉稳的。”“家境应该还不错,我看他带着的衣裳,全都是新的,书箧和笔囊也是新的,我的都快盘包浆了。”“过两天就是元宵节,叫上他一块逛逛,慢慢就熟悉了。”新生入学的头几天,总是格外地引人关注,苏氏二公子苏时景抱着他的私藏——萝卜小菜,来跟新生们分享,相互分享好吃的,最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了。苏家的长辈有单独的厨房,小辈则是跟着学生们一起吃大锅饭,没想到那群师弟们,眼睛尖得很,苏时景刚一进门就被围住了。“师兄!给我分点!”“我那天没吃上,该我了!”“我也要!”苏时景往凳子上一站,将咸菜罐高高地举过头顶:“都别过来!坐下!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兄弟几个去厨房里面抢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苏时景:“都离远点!坐那!”哗啦,一群人去抢座位,他们以为苏时景选那张没有人的桌子,是为了给他们分。结果苏时景坐在了新生的旁边,五个六灵活的哗啦挤了过来。气得没有挤上的人在那背论语:“君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君子不庄重就不威严,学识就不牢固。“君求饱,居求安!”君子吃饭不追求饱,居住不追求安稳。当然了,这句话的后面是说君子要勤奋、要谨慎,但是他们只说他们需要的就可以了。挤上的人回敬着道:“君欲讷于敏于!”君子言语要谨慎,行动要敏捷,他们就是行动敏捷的,都是文化人,谁说不过谁呢?苏时景黑着脸,拍了拍桌子,待师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才又换上了笑脸。苏时景:“大师兄最是谦和,你们去跟大师兄要。”前脚还没踏进饭堂,后脚已经换了方向,苏文景今晚不吃大锅饭了,他要去他爷爷的院子,沾谢澄安的光。苏时景给纪若愚舀了一勺,说:“尝尝。”在师弟们过分热烈的目光中,苏时景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了半勺,罐子就见底了。苏时景:“怎么样?”纪若愚:“色泽莹润,十里飘香,闻之令人食指大动。”他细品了一下,又说:“唇齿生香,回味无穷,整个大庆,都找不出比它更好吃的小菜了。”纪若愚如此夸赞谢澄安做的小菜,与有荣焉的苏时景别提多开心了,苏时景一开心,纪若愚便更有的发挥了。纪若愚:“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此人必定心灵手巧、清莹秀澈,时景师兄有贤妻如此,实乃有福之人。”看这些人稀罕的样子,这小菜肯定不是厨娘做的,祖母和母亲做的,从小到大也该吃够了。拿出来分享,却不舍得尽数分享,一定是新婚妻子的手艺。小菜有什么稀罕的?无非是在炫耀自己的妻子贤惠罢了,听大家恭维他的妻子,他的脸上也有会光。这样的夸赞和误会,在人际交往中本无伤大雅,首先,它是一番夸赞,其次,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没有恶意的误会。但是纪若愚的两位同学,已经听了一整天类似的夸赞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筑阳县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是这副德行啊,爱拍马屁没有人拦他,问一句是谁做的这么难吗?闹过一次笑话,还不长记性。苏时景哈哈大笑了两声,说:“我并未娶妻,有福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这是他的郎君做的,他给我们送了一些。”本来说清楚就行了,可是那两位同学的眼神交流,被纪若愚看到了。纪若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跳甚至开始加速,同时又在心里,自己洗脑自己道:苏二公子的朋友一定也是富贵人家,对,一定是的,他这次没有掉价,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