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很难辨别动物个体,可是次数一多,就能认出来那是同一只鹰了。萧家的旧相识都在京城,从京城到三家村,寻常信件要一个月才能送到,加急件也要半个月。三四天就能飞一来回,这鹰必是对方精心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信使,用来传递最紧急、最密切的信。那个时候刚成亲,谢澄安跟萧父、萧母、和萧思谦,都不太熟,遇到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好朋友郑丰收。他不识字,便叫郑丰收帮他看,那些信上只有两个字:安否,每一次都是。若是萧家的旧识,为什么不问萧母、不问萧父、不问萧思谦,单问萧明允安否?不说京中的局势,也不说自己的处境,单想知道萧明允是否安好?只有与萧明允情投意合、互定终身之人才会如此,急切,又克制。他她什么都不关心,对他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想知道萧明允安否。鹰靠什么识别方向?要么是萧明允养的,如今却在别人的手上,那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要么就是他们一起养的。要么鹰是对方的,对方却有萧明允的贴身之物,那更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风口浪尖上还敢给萧明允送信,多深厚的情意啊,所以郑丰收坚定地认为萧明允在京城有个相好。会写字,喂得起鹰,定是大家闺秀,和萧明允很般配的那种。那只鹰总会在附近的林子里玩上一会儿,没有人唤它,它也不傻等,就往北飞了,但是过上三四天,就又带着信件飞回来了。一直没有回信,对方可能以为萧明允死了吧,上次飞走以后,那只鹰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如今再次出现,难道是萧明允联系他她了?萧明允给京中的好友送过信,说是想和对方一起做生意,算算时间,也就刚到。对方嫌马车太慢,所以用了鹰?是那个安否相好吗?还想和他她一起做生意?定铺子、定货、经营、算账、做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这么久了还不来找他,忙着看信呢?看了几遍?是不是已经在写回信了?就说呢,窗户上的香囊换得那叫一个勤,原来是为了方便和相好的联系,好气啊。要是以前,郑丰收一定会说:“看,他们联系上了,萧明允是个人渣,你跟我走吧。”但是现在,他很清楚了,谢澄安喜欢萧明允。郑丰收:“说不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呢,也说不定,是那只鹰迷路了。”谢澄安:……关系很好的朋友?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要是以前,谢澄安一定会想,萧明允若是想和离,那就干干脆脆地和离,他才不会为了解渴去吃不甜的瓜,但是现在、谢澄安:“没事,我去问问他,要是有猫腻,就让我公公用扫帚抽他。”郑丰收:“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谢澄安:“嗯!”端上盆就走了。真的这么轻松吗?并不是,他只是不想让郑丰收担心。魏翠翠:“那只鹰不是朝廷派来监视萧家的吗?”郑丰收:……郑丰收:“它是朝廷派来统计良田有多少亩的。”魏翠翠:……感觉自己被嘲讽。夏日总是被蚊虫烦扰,萧明允早就在窗沿上,系上了防蚊虫的香囊,配方是跟谢澄安要的,系了好几个,换得特别勤。这么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希望李秉文收到信以后,尽快联系他。李秉文人到不了,意见先到也行,但是马车走官道,太慢了,不如信鸽会翻山越岭,李秉文很有可能会用信鸽。李秉文家的信鸽可没有来过三家村,寄信的时候,萧明允就在信里放了一包草药,包严实,别跑了味。跟防蚊香囊的,是同样的配方,李秉文看到草药包,应该会明白他的意思。李秉文可太明白了,信上潦草地写着:“行,见了再说。”另外包了一小块金子。信鸽第一次去三家村,所以并不完全可靠,所以放飞信鸽的同时,李秉文还是寄了一封加急的信,做两手准备。见了再说,是行还是不行?行的话萧明允就等他,不行的话,他就要找别的合作伙伴了。萧明允捏着金子,敲着桌子,十两黄金等于一百两白银。好在是信鸽,李秉文要是养鹰,恐怕能给他送来一百两,他一瞬间就能成为三家村的首富。把这块金子拿去花,别人不怀疑他去盗墓了才怪,呃,金子敲扁了,朋友对他太好也是很烦恼。他要开始准备工作了,等小郎君回来,和小郎君商议商议,就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