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上门的时候,魏五婶只是害怕,但是她没说什么,也没动过手,后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应该赖不着她吧。衙役上门的时候,魏五婶就从人群的外围溜走了,给她的工钱也是郑丰年贪来的黑心钱。魏五婶回到家,就把门关得紧紧的,她把值钱的东西一藏,孩子不管、热闹也不看了,她点了一支香,跪在院子里,开始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连累到她。直到官爷都走了,她的心里才踏实了一点,孩子姓郑,没人给她钱了她才不带。但那是她亲闺女的孩子,气得王文娟在门口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三个孩子哭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被王文娟带了回去。这天晚上,王文娟刚把孩子们哄睡,就听见家里来了客人。原是郑宝来叫了牙行的人,他要把三个孩子卖了,王文娟又刷新了对郑宝来的认识,那可是他的亲孙子。传出去又是她王文娟不容人,她都决定摒弃前嫌带这三个了。王文娟挡着不让卖,两个人又吵了一架,嗓门高一些,让左邻右舍都能听得到,是他郑宝来要卖孙子。牙行的人见状,只能先走了,嚷嚷得久了,叫村里的人听见,牵扯出早年间的案子,他们和郑宝来都免不了重刑。可是后来,郑宝来还是把三个孩子卖了,卖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一看见那三个孩子,郑宝来就担心有一天会查到他的头上,尽管郑丰年已经死了,从那以后,王文娟再也没有和郑宝来吵过架。官印怎么会是郑丰年造的呢?虽然他确实用了,但是三家村的土地问题由来已久,郑丰年只是从他爹的手里接过来而已。谁造的官印,郑宝来恐怕也不知道,魏家和萧家也出过好几任村长。事情结束以后,王叶子一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副自会有人给他们收尸的样子。不仅有人给他们收尸,三家村村民们还自发地,给他们一家五口建了石像。不知道王娘子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就建了个男娃像,后来又建了个女娃像,建在他们的坟墓之前。他们可是为三家村铲除了毒瘤的大功臣,他们是僵尸,同时也是神明,他们值得被铭记,值得被传说。从那以后,有人受了委屈,不去找代理村长魏雨顺,也不去找衙门,而是先来石像这里拜一拜,求他们显灵。萧明允在京城有个相好三家村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些麻木又劳苦的人,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原本耀武扬威的人,安静了一些。郑家和魏家,还是分家了,房子和田地,都分了,收上来的粮食和卖出去的钱,如何分配,再也不是他们说了算了。从几百个人的当家,变成了几个人的当家,恐怕需要适应一些时日。天气渐渐热了,勤劳的村民们比以往起得更早,凉快的时候多干一点活,中午才能多休息一会儿,洗衣服的时间也相应地提前了。自从郑丰收决定放下,他和谢澄安终于能像以前一样,聊聊各自的近况了。谢澄安不会因为他哥的事情疏远他,就像小时候,不会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又有一个很厉害的哥,而疏远他一样。郑丰收还在县里念书,郑丰年的事会不会影响他的科考,还不确定,他很小的时候,郑丰年就成了亲,单另分了房。没有出事的时候不算分家,如今出了事,就可以说他们早就分家了,既然分了家,那么郑丰年倒灶了,是影响不到郑丰收的。看报名的时候考官严不严,如果太严,恐怕会曲折,不严就没有影响。他们无话不谈,像谢澄安可以跟郑丰收说萧明允给他洗脚一样,他爹卖掉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的事,郑丰收也可以跟谢澄安说。郑丰收:“男孩还好,谁家生不出男孩,买了去当宝贝的宠着,最起码不愁吃穿,两个女孩恐怕……我好怕有一天,我出了事,他也会把我的孩子卖掉。”谢澄安拍了拍郑丰收的肩膀,像寻常男人安慰兄弟的时候,都会做的那样。谢澄安:“又瞎说,你才多大呀,又没过做亏心事,行得正,站得直,不会出事的。”“再说了,等你有了孩子,你的妻子和你娘,必定疼爱得不得了,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郑丰收只是叹气,模板一样的安慰显然没有起到作用。谢澄安只好化身为知心小哥哥,他说:“想摆脱你爹,只有一条路,就是科考。”带他娘离家出走,和带谢澄安私奔一样不现实,郑丰收只能科考,考上举人,朝廷就会把他派到别的地方当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