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允一回头,谢澄安立马坐了起来,抹嘴、穿衣服、干净的床单换上、脏的拿去洗。夏天出汗多,得经常换,谢澄安一起身,一块帕子就糊了上来。谢澄安:“唔、我自、己洗。”有手的人不都是自己洗吗?萧明允意犹未尽,但还是把帕子递给了他。萧明允:“娘给你留了饭,你先去吃饭,我去洗。”谢澄安:“我洗,抄了多少了?”比他爹盯得还紧,萧明允把字拿给谢澄安看,却得到一句:“才这么点儿,还不快写?”家里现在没这么缺钱了吧?他偶尔也想活动活动的。他会修行,不需要,但是正常情况下坐这么久,都是要扭扭脖子扭扭腰的,这个仇萧明允记住了。给大家族的人看病也有好处,一旦看好了,名声传播得就会非常快。学医很容易半途而废,谢澄安才学了四年,除了被他医好过的人真心信服,其他人都觉得,他更像是梁大夫的保姆。给梁大夫做饭,他也能吃的好一些,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去同情,而不是当成大夫去尊重,当然了,谢澄安知道,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谢澄安是临溪村的,刚嫁过来的时候,萧家的名声又是那样,所以直到现在,仍有很大一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一路走过来,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谢澄安还挺不习惯的,但是他又不怕生。大方地笑一笑,说一些人情往来必备的客套话,吃了没?吃了。过来了?嗯,婶婶洗衣裳?嗯,洗衣裳。来晚了,没地方了,下午再洗吧。没事儿,往下游走走,说着,谢澄安便挤在了张婶婶和周素云旁边。谢澄安:“张婶婶,周姐姐。”一如既往的有礼貌。张婶婶:“你家那个早上才洗过,你怎么又洗?”萧明允洗的是谢澄安的衣裳,谢澄安洗的是他们的床单。自从萧明允跟谢澄安商量过:“安郎,夫君要去赚钱,并不走远,你乖乖地睡觉,好不好?”以后,谢澄安的睡眠质量又上去了。但萧明允还是怕把他吵醒,所以就没有换床单,他只洗了谢澄安的衣裳,给魏家的小孩看病,出了很多汗。以前的衣裳是小厮洗,现在的衣裳不是萧母洗,就是谢澄安洗,萧明允其实很想勤快一点。但是他一放下笔,谢澄安立刻就会投来幽怨的眼神,那个时候还不敢直接说他,萧明允就会立刻开始奋笔疾书。不外出的日子,萧明允总是在抄书,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学会做家务,这次是趁着谢澄安睡着了,他才表现了这一回。萧明允找着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学着妇人们,把衣裳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一棍子下去,萧明允力气太大,把洗衣服的棒槌敲断了,萧明允盯着新鲜的、不规则的断口,手足很是无措,幸好这边没有人,万一砸着人,麻烦可就大了。远远地看见这边有个陷入了迷茫的娃,张婶婶便挪了过来:“用劲太大了,扎到手了吗?”萧明允摇了摇头:“没有。”张婶婶:“衣裳可破了?”破了,洗的时候就要小心一些,不要把破口越洗越大。萧明允连忙检查了一下,说:“没有破。”奇怪,棍子都断了,衣裳竟然没破。衣服上有好几根头发,萧明允把它们揪了下来,团成团,扔在了河里,头发团漂啊漂,被下游的魏六婶捞了起来。张婶婶:“不晓得是什么道理,有的时候摔了也是,裤子没有破,腿上却流了血,不怕凉的话,可以用手洗,就跟揉面一样。”萧明允:“揉面?”他只揉过一次面,白面馍馍那次,揉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的那次,先揉?硬了再兑水?张婶婶还是第一次见有娘也有家室的男人,自己洗衣裳。洗衣裳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都不会,怎么会揉面?张婶婶只好亲身示范。悟性高,大概也包括很快就能学会洗衣裳?萧明允说他会了,叫张婶婶还是用棍子洗吧,现在时辰还早,河水凉丝丝的。孙莹和魏婷婷要是看见萧明允这副模样,定要怀疑她们是见鬼了。以萧明允为中心,半径二十米以外,很快就围满了人,有二十米的间距是因为,性别不同的人不能离得太近。除了上了年纪的大娘敢靠近,大姑娘和小媳妇们都离得远远的。“那是个男人?”“瞧着像是破院的老二。”“快看,那个男人在洗衣裳!”语气很像:快看,那只猴子会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