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获了罪回来的,关起门来生活没什么,但是一出门,旁人还是会像看到洪水猛兽似的躲开他们,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转。谢澄安的春衫春鞋已经添置好了,萧明允买的布也不差,给他们四口人的衣裳,萧母打算自己练练手。萧思谦的左手越来越灵活,已经可以很好地挑水、洗衣、劈柴等等。寻常人劈柴,是把柴放在木桩上,自上而下劈,斧子劈到地上很伤手,斧子也容易卷边,但萧思谦不是。为了训练左手的灵活度,他并不把柴摆放到固定的、方便劈的地方,就那样散乱地堆着,看见哪根劈哪根。一开始掌握不好力道,萧思谦经常把柴劈得粉碎,或者飞得满院子都是。甚至插在他们泥巴糊的墙里,拔都拔不出来,这就是谢澄安觉得他劈柴的时候很可怕的原因。地上是数不清的伤痕,因为力气太大,斧子上的豁口触目惊心,这一切在谢澄安眼里,都太像发泄了。那样赤胆忠心的人,却被折磨到这步田地,谁都不甘心吧,为了避免萧思谦出现心理问题,谢澄安想了个办法。每次遇上跟同伴闹了别扭、没人跟他一块玩的小孩,谢澄安就给他一颗糖,让他去找萧思谦要故事听。还嘱咐他们要礼貌,要喊思谦哥哥,希望萧思谦能在奶声奶气的思谦哥哥中迷失自我、啊不、是得到宽慰。固化群体中,最容易“策反”的就是孩子,时至今日,已经不需要谢澄安用糖哄骗。村里很多小孩儿都喜欢听萧思谦讲故事,不来听故事,都跟不上朋友们的话题。萧思谦大概猜到了谢澄安的用意,两个人都没有说破,实际上,他们很少交流,弟媳妇和大伯子话太多,会被旁人说闲话的。做爹娘的,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萧家走得太近,但是男人天一亮就下地了,直到天黑才回来。女人要做饭、洗碗、扫地、擦桌子、做衣裳、洗衣裳、做鞋、洗鞋、拆洗被褥。有的还要劈柴、挑水、喂鸡、喂鸭、种菜、等等,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成天盯着孩子在跟谁玩,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活着回来就行。萧思谦身上的故事太多了,因为是给孩子们讲,他通常会讲怎么抓山鸡,怎么对付恶狼,结果比起山鸡,孩子们更喜欢听恶狼。他们还不懂得家仇国恨,所以有时候,萧思谦也把敌军比喻成狼群,讲给他们听。功败垂成、绝处逢生,出奇制胜、九转功成,龙争虎斗、兵不厌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有哪个孩子能不入迷。说是在家歇着,但是两个人并不是完全躺平了,萧明允每天前半夜陪着谢澄安睡觉,顺便凝聚精神力,后半夜和整个白天,都在抓紧时间抄书。视力在夜间跟白天一样,对萧明允来说,是目前为止,天眼最实惠的地方。一本《孟子》卖价九两,除去房租、纸张、墨条、装订、给伙计的工钱、和书局老板要的利润,抄书匠能挣五百文。听上去很多,但是这五百文并不好挣,所有的活儿都得白天干,抄书匠只能在干农活和学习之余,抽空抄。平均三四个月一本,还没大户人家的仆从挣得多,供给长期以来小于需求,也是书贵的原因之一。而萧明允不一样,受伤期间,他的亲亲老婆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干,而且这些书,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直接默写快得多。写错一个字,整张纸就废了,书局会从押金里扣钱,所以默写是有风险的,还好在国子监读书的日子里,萧明允没有糊弄自己。小破院。夜。自从谢澄安确定,萧明允不会霸王硬上弓以后,他又能像从前一样,睡得又快又沉了,却不知某些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偷看了他的屁股。那天晚上谢澄安从架子上跳下来,是屁股先着地的,当天没觉得,第二天起来却疼得厉害,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嘴上却非说没事。萧明允:“我给你抹点药。”所有能加深夫夫感情的机会都不能放过。萧明允要看他的屁股?不不不不、不太好吧,谢澄安:“不用,伤的不重。”萧明允:“你又瞧不见,怎知不重?我给你揉揉。”控制好脸部的肌肉,别让它们暴露了他的小心思。好家伙,还想揉?谢澄安:“我是大夫,自己心里有数。”什么破烂演技,唱成这样是会被赶下台的。茶艺在身萧明允:“一定是我不够好,你才不愿意让我帮你揉屁股,我不会伤心的、”不爱喝茶谢澄安:“疼不疼我不知道用你瞧?你要是敢揉我屁股、我就揉你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