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山比筑阳县的五倍、十倍、还大得多,没有人知道山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知道,狼群每日能走几公里。萧思谦敲了两下墙,这是他们告诉对方有危险的信号。小时候,每当两个人偷懒不想练字,他们就会让小厮放哨,爹娘一过来,就敲两下墙。萧明允也敲了两下,表示他知道。领地里出现了一只十分强大的食肉动物,狼群不仅失去了领地,还失去了很多同伴,它们不得不寻找新的领地,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上次吃饱肚子,还是一个月以前,可是一个月不吃东西,并不能降低它们的战斗力,反而会使它们更加勇猛、凶残。兔子和鸡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就在那座墙体破败、门也不甚牢固的院子,这里远离村庄,没有明火,五对五。它们刚入夜就潜伏在了周围,下风向,四个时辰一动不动。此时夜色最浓,人最没有防备,对方两个体弱、一个年幼、一个跛足,而它们只是轻伤,很有胜算。散碎的星子根本照亮不了什么,匍匐、奔跑、翻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锁住猎物的喉咙,都是又快,又准,又狠,那只鸡只扑腾了一下翅膀,就没了声息,看似无懈可击的战术,却还是被萧明允发现了破绽:狼王已经牺牲了。狼群捕猎以后,会由狼王分发食物,并且进食时,一定有狼放哨,而不是一股脑儿地,去抢那些不够塞牙缝的兔子和鸡,这些狼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溃不成军。它们带着轻伤,肚子很瘪,萧明允不认为两只兔子和一只鸡能让它们吃饱,那些狼也这么认为,它们还想吃掉他们。那匹想吃一口鸡垫垫肚子、却被同伴狠狠地凶了的狼,最先盯上了他们的窗子。欺软怕硬是野生食肉动物的本能,它抢不过同伴,也不敢挑战人数较多的一方,便盯上了萧明允和谢澄安,并判断出纸糊的窗户,比木板做的门更容易突破。横冲直撞是愚蠢的,它半眯着眼睛,匍匐着,隐藏在墙下的阴影里。得把它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萧明允心想,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射中受气包,但是那样会激怒其余四匹,倘若它们群起而攻,萧明允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思索之际,两匹狼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完了兔子,它们放低身子,做出随时都能进攻的姿势,它们也在思索最优的策略。夜风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可它吹过树梢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萧索,整个村庄都在酣睡,今晚定能填饱肚子。厮杀在所难免,一直防守反而会陷入被动,一定要激怒它们的话,萧明允选择吃了兔子的两匹,受气包是五匹当中最弱的,偷袭只能用一次,他选择强的。幽绿色的眼睛,能让它们在夜间勇往直前,同时也会告诉敌人它们的位置,院子可不像林子,还有草丛可以遮掩。锋利的箭矢由眼睛射入大脑,倒霉蛋很快就没了生息,门不严实的好处——方便偷袭。另一匹却非常幸运,箭矢虽然射进了它的眼睛,却没有伤着它的大脑,小幸运一番折腾,竟然把箭折断了。意外只让它们愣了一瞬,饥肠辘辘、怒气值满格的小幸运、白眼狼、白眼狼二号、和受气包,眨眼的功夫就冲了过来,在外敌面前,它们向来团结。受气包和白眼狼二号冲破了窗子,正对着萧明允龇牙咧嘴,从它们嘴里传出来的腥臭味,令人作呕。门被另外两匹撞得叮咣作响,夹杂着野兽的低吼,足以让人做一辈子噩梦。距离太近了,不能射箭,谢澄安喊了萧明允一声,把匕首扔给了他。萧明允把匕首塞给谢澄安,是为了让他保护自己,可是此时,他也没时间塞回去了,谢澄安呢?他正在努力地从架子上爬下来。谢澄安从未像如今这般,为腿短感到难过,他踩不到下面那层,哼哧哼哧、哎呀哎呀、够不到、他下不去、萧明允!除了厨房,萧家只有两间屋子,萧父萧母和萧思谦住一间,小两口住一间。怕返潮,谢澄安便在屋子里放了个架子,每天晚上都把药材收进来,他被萧明允放在了架子最上面那层,连同被子一起。萧明允是觉得这种情况下,他还睡得着?亏得他轻,不然架子非得散。萧明允:“别动!”谢澄安此时也不敢乱动了,因为受气包正盯着他,眼里写着:这个,它有把握。苍天绝不说谎狼群很少捕杀体型远远大过自己的猎物,除非同伴足够多,或者饿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