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手了,你说着,我来烧,”萧明允从垃圾桶里,把碎木屑刨了出来。碎木屑原本就在灶台边上堆着,用来引火,萧明允以为没用,特地扫起来倒了,倒的时候,还以为能得到谢澄安的夸奖。萧明允将洗过的水倒掉,回来的时候,谢澄安已经缩在里侧睡了。晚饭的时候,谢澄安还在纠结,睡觉要不要脱衣裳?但是萧明允很坦荡,那他也要大大方方。晚安了,所有的惊吓最终都成为了惊喜的一天,但萧明允就不乐意了。过去的三个月里,小郎君每天都是贴着他睡的,会跟他讲白天发生的事,会叫他小鱼儿,给他编小辫子。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瞧瞧,小郎君正背对着他,体感距离八百丈。萧明允清了清嗓子,说:“夫君,你冷吗?”您的专属豪华至尊汤婆子已就位哦。猪肉不按斤卖了糟了!谢澄安猛地惊醒,起床、穿衣服、迭被子、一气呵成。记事以来,谢澄安一直是天不亮起床的,从未睡到日上三竿过,新婚小郎君因为起迟了而惶恐,都怪萧明允!今日要去拜访梁大夫,谢澄安打算蒸些新鲜的窝窝头,再带一坛酒、婚宴余下的,萧明允头一回上门,不好空手。但他这时候才起来,蒸好窝窝头就晌午了,饭点儿去别人家不礼貌,下午也不成,明日?明日他师父会发脾气的。都怪萧明允!萧明允人呢?!拎着兔子往家去的萧明允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谁骂我?”小天爷:“小郎君。”萧明允:“啊???”小天爷:“昨日本就睡得晚,你还非要抱着他说话;他说他困,你说,”此处省略五百字。“他说明日再说,你说,”省略五百字。“他说先睡吧,真的好困,你说,”省略五百字。“你聋了?还动手动脚的,害他纠结了一晚上,要不要用针扎你。”萧明允:……不必复述得这么详细。萧明允:“我是在给他暖身子。”小天爷:“最终因为太困了不想动,饶了你的小命,但是小郎君已经想好了,今日要提前把针藏在枕头下面,你好自为之。”谢澄安一开门,差点把洗脸水泼在萧明允身上:“你去哪儿了?”萧明允拎着一个用柳枝勉强编成的笼子:“逮了两只兔子,给师父的,安郎穿这身真好看。”谢安郎小脸一红,萧明允害他睡过头的火气,消了大半。开春了,家家户户都在裁制春衫,萧母赵慧静也扯了两匹粗布,学着给一家四口做衣裳,不包括萧明允,买布的时候萧明允还没醒。他们总觉得谢澄安嫁到他们家,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住的更不好,要赚钱,要做家务,还要冲到前面维护他们。这次裁制新衣,萧母便想给谢澄安做件好的,她从萧明允的衣裳里翻出一件新的,按照谢澄安的身量做了修改。这当然不是上策,但是他们买不起好料子,只能凑合着改。其实在三家村,弟弟妹妹穿哥哥姐姐的旧衣裳,是很平常的事。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老三穿了老四老五老六穿。谁家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结实些的还有传给儿子的呢,闺女成亲的嫁衣都是姥姥的姥姥的。把萧明允的衣裳改小,给他当新衣,谢澄安没有半分不愿,也没有觉得受委屈。公婆从未叫他晨昏定省、端茶倒水,从未嫌他饭做得不好吃,碗筷放得不整齐。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在家的时候还自在,他公婆已经算是极好的公婆了。这件衣裳颜色虽然朴素,但是料子极好,一看就不便宜,希望师父看在他过得还挺好的份上,对萧明允和善一些。本想先练屏蔽术,发现谢澄安怕冷,萧明允便用辛苦修来的一丁点精神力,给谢澄安设了个保温层。被窝太暖和也是谢澄安睡过头的原因之一,萧明允自己一大早,进山抓兔子去了,头一回见师父,不能空手。不多抓,就两只,手不空就行,他要赶在保温层失效之前回来,他要小郎君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萧明允美滋滋地想。结果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临时布置陷阱、削木箭、编笼子,萧二公子头一回编笼子,还好抓的兔子够肥,才不至于让它们跑掉,总之费了很大的功夫。谢澄安:……还行,懂点人情世故。萧明允灰头土脸的,衣服上和头发上都沾着树叶,谢澄安不想知道他是怎么逮住兔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