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明,幼僖早早地已经起床梳洗,褪去昨日的衫裙,换了套红色的骑马装,三千发丝用玉冠束起。柳眉弯弯,淡扫胭脂,口脂轻点,肌肤白里透红,衬着修身的红色骑马装气色绝佳。
反倒是乐天一整晚没睡,眼下的青色不施胭脂根本藏不住,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丝毫提不起来兴趣。
幼僖站在镜前,由着青时为自己整理腰间玉带,从镜中瞥见角落里一点落寞身影,不禁一笑:“还想着昨晚那事呢?”
昨个儿不知不觉间她已睡了过去,想是没怎么考虑别的事情,一觉倒是睡得安稳,清晨起来也觉得精神颇好。
乐天单手支颐换双手支颐,不知是不是得了关注,那声重重的叹息声更是悠远绵长。
幼僖觉得好笑,示意青时不必整理了,提步朝床榻走去,站在乐天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乐天百无聊赖,听罢才勉强睁着眼皮扫了一眼,然后重重垂下头。
幼僖本来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谁料这招竟不顶用了,又担心她这副模样出去被景文帝瞧见,少不得要斥责两句。
索性就着她身旁坐下来,和声道:“其实你真不必太过担心了,云舒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他清明豁达,只是无辜被砸了脑袋有些郁闷,可这事换了谁都一样郁闷啊!”
“我知道。”乐天双手托着下巴,心情郁郁。
若是平常她倒不会这么在意,只是上回偷走出宫的事情叫母妃发现了,母妃不止狠狠的责罚了她,还说日后若再犯错,便不许她再出门,平日玩耍的时间还都得用来学习规矩。
那些繁琐又无趣的规矩她都学了十几年了,至今还是觉得无趣至极,要是再被禁锢宫中,便是憋都得给她憋闷死。
恰好此时青时捧了一个食盒进了帐,绕过屏风行至榻前,对着两位主子行了礼:“方才林夫人身边的侍女送来一个食盒,说是昨晚郡主忘记拿了,今日特意送来。还特意提醒得早些吃了,不然放得久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林夫人说的正是秦惜弱,国公女嫁入林家门,自然是林夫人。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秦惜弱也乐得听人唤她一声林夫人。
幼僖想起来,昨天半道上看见惜弱姐的时候,对方似乎是提了这么一句,还让她晚些时候去帐里拿。可后来因为事情给耽搁了,也就忘了。
这下敢情好,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让青时将食盒打开,里面三层,分别是三盘不一样的糕点,细看之下,倒还真是国公夫人的手艺。
国公夫人不常下厨,菜做的不怎么样,但是糕点做的还不错,她仅会的一样桂花糕还是同国公夫人学的。
只可惜徒弟没学到师父的精髓,导致她做的桂花糕,除了秦陆白,竟是无人肯赏脸。
幼僖让青时拿来一个干净的碟子,将这三样糕点都分别拣了两块放进碟子中,才将这三盘糕点都放回了食盒里,递到乐天面前。
乐天还有些闷闷不乐,见了她递过来的食盒也是全然没有胃口:“我现在不想吃,你拿走吧。”
“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拿去给云舒赔罪用的。”幼僖复又再递回去。
乐天愣愣地将食盒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可这是秦陆白的姐姐给你做的,我要是拿去借花献佛了,好像不太好。”
“可是看你闷闷不乐,我也食不知味啊。”幼僖笑笑,坐到她身边去,“伯母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喏,我也各拣了两块出来,等狩猎回来就吃。这还剩了这么多呢,今日要是不吃完,明日可就得变味了,与其可惜了,倒还不如让你拿去借花献佛。如此一来,你放心了,我也就安心了。”
乐天抬起头,眨了眨眼,仍有犹豫。
言罢,幼僖却不给她多耽误时间的机会,这会子怕是好多大臣和贵女们都已经去了,她们若是去得晚了,少不得就成了万众瞩目。
于是她叫来珍珠去打干净的水给公主净面,又让青时为她挽发,自己则去带来的衣箱中翻找着适宜的衣衫。
乐天并不参与狩猎,不过只是图个新鲜,等到大家都入林了之后,她多半也是一个人去寻乐子。且她素来喜爱打扮,幼僖便特意挑了间精致的缎面裙子给她,又精挑了珠花,总之如何好看便如何妆扮。
二人急匆匆收拾完来到大帐前时,果然群臣贵女们都已经早早到了,而她们姗姗来迟,自然惹了不少关注。
乐天自不必说,一身打扮俏丽美艳,裙摆飘飘,髻上的珠花流苏随着走动而摇曳晃摆,煞是好看。
再看幼僖,一身红色衣装干净简洁,玉带束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妆容也是十分素净,可衬着姣好的面容,顶好的气色,倒并不觉得寡淡,反而如雨后菡萏,娇艳欲滴。
在场贵女中不乏有将门世家,今日也都是要下场的,大抵不是为了要拔得头筹,便是要自众人眼中脱颖而出,故而几乎都摒弃了罗裙翠环,以简洁方便为主。但其中鲜有穿艳色的,便衬得幼僖一身红装格外醒目,倒成了全场焦点。
景文帝本来与太子、丞相说着什么,抬目望来,两姑娘姗姗来迟,分花拂柳般行至御前,盈盈下拜。
景文帝道了免礼,目光自乐天身上转过,转而停留在幼僖身上,一身红装娇俏艳丽,不禁使人眼前一亮:“僖儿这身骑装甚是好看,很是衬你,倒是万千颜色都不及你目下这一身呐。”
幼僖盈盈一笑,福了一礼:“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景文帝笑笑:“今日精心准备了,可是想要拔得头筹?”
幼僖莞尔:“今日太子殿下与几位王爷都在,拔得头筹之事哪里还轮得到臣女。更何况,今日入林的还有好些姑娘,臣女不两手空空的回来,就已经算是猎物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给臣女留有三分余地了。”
她坦然应对自如,一番话说得玲珑圆滑,既不开罪了几位皇子,也不贬低了各位将门姑娘。
诚然,这狩猎一事瞬息万变,谁又能够笃定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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