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未必是来照顾你的……香附也笑着点头:“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
从马三娘的厢房出来,香附直接去了找奔义。
前院里,地上堆满了许多晒干的药材,飘远了清淡的药香。奔义在马车边抱着找来的马草喂马,他高大的身影被月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落在地面的药材上崎岖不平。
香附虽与他一直在斗嘴,却并不讨厌奔义,相反,她觉得这人一身正气就是嘴坏了点,确实值得交个朋友。
“奔兄!”香附露出了软萌的笑脸,往他身边走去。
“噫?是你啊?”奔义疑惑地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不解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马三娘醒了,我就去给她开了个药方。”原本在吃草的马似乎格外亲近香附,见她来了主动抛下了粮草,朝她凑近了卖萌。香附也笑着摸了摸它们。
奔义一听脸色就黑了,语气不善:“还理她作甚?”
嫉恶如仇的人容易一根筋,香附也没指望把马三娘和李晚莎的后续处置问题和他讲清楚,这事还是交给白虹比较好。
“她是谁暂且不提,现下留着她还有用,你可别一时冲动坏了白虹的布置。”香附美滋滋地逗着白马,嘴里说出的话却透着肃然,“具体的我也不说了,你回头找白虹吧。只是现在,我却是有事来找你帮忙的。”
奔义也不是蠢人,只是不爱动脑子罢了。闻言,也收敛了神色,摊手道:“说吧,我帮你。”
“这是我给马三娘开的药方。”香附把衣兜里揣着的药方递到奔义面前,“你照着给她熬药就是了。记住,可别让她看出了什么。她可是我们的‘紫云剑主’呢。”
奔义原本还有些不满,不情不愿地接过药方后一看,立刻乐了:“嘿,这什么药方?真能治好她?”
香附眨了眨眼:“信我。这方子看起来不靠谱罢了,如果她肯听我的话,自然药到病除。”
至于马三娘到底会不会听话乖乖地喝药……香附其实不太在意,但根据从白虹那了解的消息来看,这马三娘疑心重,又有李晚莎这一“亏心事”作祟,必定时刻都怀疑他们不相信她。所以这药嘛……
奔义显然也想通了这一关节,笑着点头:“妙!实在是妙!”
香附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实在不忿,想捉弄她一把罢了。还望奔兄相助。”
“这个忙,我定是要帮的了!”
说罢,奔义畅快地挥了挥药方,把手上的马草都给了仍对香附念念不忘的马儿后,用力拍了拍她肩膀:“行了!夜里寒,你快回去吧!晚睡长不高啊小不点。”
香附顿时恼羞成怒:“喂!”
“哈哈哈!”
奔义嬉皮笑脸地躲开了她的掌风,纵身一跃就往马三娘那去了。
却说虽然托了奔义去给马三娘熬药,香附还是不太放心,唯恐这混世魔王乱说话暴露了什么。她跺了跺脚,还是悄然跟着奔义去了。
见奔义进了屋,她观望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去了微敞着的窗台下趴着。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的动静。
只见客套几句后,奔义就对着药方开始给马三娘抓药。他看着憨憨的,本就高大的身材在这暖阁里更显得笨重,有意无意地边抓边撒,竟是掉了一地的药材。
屋里马三娘似乎惊呼着提醒了他,香附原本还有些心疼自己的药材,不料奔义竟直接把地上捡起的药材也一起丢进了药炉里。
香附顿时不忍心看了,她怕自己心疼马三娘。
摇摇头,正想离开时,屋里又传出了马三娘的一声惊呼。
“金、金蜈蚣?!”
马三娘被这药方吓得花容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奔义拿着勺子抖着去抓蜈蚣。
“是啊,这可是神医的药方!你不信,自己看。”
“这、这让我怎么喝呀!”
躲在暗处的香附听得不真切,却大致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低头笑了笑。
熟地三两,阿胶三两,□□五钱,首乌二两,人参一两,陈皮一两,天麻五钱,冬虫夏草三两,当归二两,以及金蜈蚣一条。①
虽说不懂药理,但估计但凡有些常识,都不会不知道□□和金蜈蚣是剧毒。
确实,香附想给晚莎出口恶气,才想出这样折腾人的方子。但不代表她是想毒害马三娘,先不提日后合璧可能要依仗马三娘,单论医者仁心,她也不会对自己的病人出此毒手。
香附心软且善良,十几年来只杀过鸡(……)。即使是她现下在六奇阁布下的毒阵,也只是些类似于哭笑散软骨散迷魂散的毒而已,不会取人性命的。
因此,如果马三娘肯听话,肯相信她,想痊愈不过两三天的事而已。